第六百三十二章 問計

入夜,陳慶留在妻子呂繡的房中,一名使女給他端來一盆熱水燙腳,他的腳趾外側磨出一個水泡,需要用針挑掉。

呂繡坐在桌前卸妝,一支支瑰麗的首飾都整整齊齊地放在盒子裏。

“你那個表弟怎麽樣?”

陳慶笑問道:“他去找過你二哥了嗎?”

“他只知道我在京兆,卻不知道京兆知府就是我二哥,不過我這個表弟真不錯,五歲就能寫詩,七歲作賦,一篇幾千字的文章,看兩遍就能背下來,我祖父更是誇他為汴梁第一神童。”

“他人品如何?”陳慶又問道。

“我說讓你幫幫他,他急得跳起來就走,他說自己對任何人都沒有透露他是我表弟,就怕別人說他是找關系,晁家家教很嚴,幾個兄弟都有出息,他兄長晁澈現在是朝廷禮部員外郎,提舉溫州鹽政,也才二十五六歲,老三晁滔,現在是太學上舍生。”

陳慶點點頭,“我也感覺他目光很清正,如果他能考上,倒是可以好好提攜,他父親呢?年紀應該還不大嗎?”

“他父親是我小舅,大概五十歲不到,一直在地方為官,最後做到蔡州通判,現在臨安賦閑,據說臨安的閑官很多,領一份清水俸祿,然後等空缺,很難。”

陳慶笑道:“可以寫信請他來川陜,陜北十幾個州縣都需要官員,娘子還有別的親戚嗎?”

呂繡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本來想多問問晁清,結果他怕我幫他找關系,坐一會兒就跑了,還送了一盒老福樓的點心,師父喜歡,我給她送去了。”

“其實我並不反對重用親友,只要有本事,有德行,親友反而更加信得過。”

“但有的親友就不能用,像阿櫻和阿蓮的表兄,官人要當心此人。”

陳慶笑道:“她們舅舅家的嗎?好像是做生意,開雜貨鋪的,阿櫻和阿蓮各給了他五百貫,我派人打聽過了,人挺本份。”

“官人,你搞混淆了,她們舅舅人還不錯,是很本份,但我說的是她們舅舅的大兒子,叫做林建青,這個人心術不正,我說要當心的是他。”

“他怎麽了,怎麽知道他心術不正?”

呂繡給兩個小使女遞個眼色,兩人都知趣地退下了,呂繡便將林建青對余蓮無禮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慶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的逆鱗就是他的家人,余氏姐妹雖然是小妾,但也是他的妻子,在自己府上居然敢對阿蓮生出邪念,還毫無顧忌,聽起來雖然有點荒唐,但這是余櫻說的,余櫻向來誠實,從不說謊,更不會搬弄是非,那肯定確有其事。

陳慶惱火道:“以後不準他再進我府門一步,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

“我已經吩咐過田管家和溫大娘了。”

呂繡拉著丈夫笑道:“別為這種人生氣,壞了今晚的氣氛,我們早點安歇吧!”

“雪兒呢?”

“我讓阿櫻替我帶一晚,明天乳母就來了。”

“休息睡覺了!”陳慶起身去關了房門,轉身抄起妻子的腿彎向床榻走去,“咦!娘子好像長胖了。”

“胡說!”

呂繡捶打丈夫肩窩兩拳,“說清楚,哪裏胖了?”

陳慶嘿嘿笑了兩聲,呼地吹滅了燈,將妻子抱進了簾帳……

次日一早,陳慶神清氣爽地來到官房,他剛坐下,記室參軍張軒上前行禮道:“昨天那個種桓,卑職已經調查清楚了。”

“怎麽說?”

“他確實是種師道的侄孫,他父親種洌繼承了種師道的後嗣,所以他其實是種師道的孫子,這次來京兆就是為了參加科舉。”

果然是種師道之孫,陳慶又問道:“他父親現在在哪裏?”

“他父親原本住在京兆,因為金軍入侵,全家遷去了成都。”

陳慶點點頭,“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內政堂暫時不用了,把它封閉起來,二夫人有了身孕,你挑幾個能幹的手下,多擔待一些。”

聽說二夫人有身孕休息了,張軒既歡喜又擔憂,歡喜是自己又將被重用,而擔憂是自己恐怕沒有二夫人的能力,就算他找幾個能幹的手下一起做事,恐怕都難以企及二夫人的才華。

“卑職一定努力,不辜負宣撫使的重托。”

“去吧!把張司馬請來,說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張軒匆匆去了,不多時司馬張曉來到陳慶官房,笑眯眯拱手道:“聽說二夫人有了身孕,恭喜宣撫使!”

“多謝,司馬請坐!”

陳慶請張曉坐下,取過一幅荊襄地圖鋪在桌上,緩緩道:“張俊率十萬大軍討伐劉光世,目前大軍駐紮在嶽州和劉光世對峙,我剛接到鄭平從成都發來的鷹信,劉光世派心腹李苗向我們求購火油,願意出高價,我想聽聽司馬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