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內患

王牧一家告辭走了,張浚面帶笑容目前牛車遠去,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目光中閃過一絲惱怒。

張浚妻子沒注意到丈夫的表情變化,笑道:“官人說服少府了嗎?”

張浚冷冷道:“他攀上了高枝,我這座小池塘已經容不下他了。”

說完他轉身悻悻走了,張浚算是看明白了,王牧若只是一般的在報館做事,他們一家怎麽可能住進陳慶的宅子,只有一個解釋,他其實是在替陳慶做事,至於房宅裏血腥無人敢住,純粹就是無稽之談。

夜幕下,秦檜的府上也來了一個客人,此人正是《京報》副館主尤仲文,尤仲文就是應天府人,非常精明能幹,和館主嶽琛是府學同窗,兩人私交極好,由於《京報》發展迅速,嶽琛開始把精力轉向外地擴張,著手籌辦越州分館和平江府分館,他忙不過來,便向鄭統全推薦了尤仲文,尤仲文被任命為副館主,主管報紙的印刷發行,也包括紙張、油墨等原料采購。

尤仲文確實很能幹,把報館運營打理得井井有條,也頗得鄭統全的賞識。

但由於《快報》口碑變壞,無法和《京報》抗衡,使得秦檜不得不改變策略,從內部分化《京報》,這種思維就是我無法比你做的好,就把你也搞爛。

尤仲文也因此被秦檜看上並拉攏,可想而知,一個很普通的文人,居然被當朝宰相賞識,奉為座上賓,並許諾授予官職,尤仲文該是怎樣的受寵若驚。

尤仲文被領到貴客堂稍坐了片刻,外面傳來重重一聲咳嗽,秦檜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尤仲文連忙站起身,躬身行禮道:“給相公見禮!”

“坐吧!”

兩人分賓主落座,秦檜贊許道:“這些日子的報紙我都看了,不錯,已經看不到川陜的影子了,就應該這樣,臨安的報紙,怎麽能整天刊登川陜的消息。”

“學生在想,是不是可以刊登一些對川陜不利的消息,當然是真實的,不會胡編亂造,這讓大家看到真相,不會被蒙蔽。”

秦檜頓時大為贊賞,居然比自己還毒辣,“你的想法很不錯,可以實施!”

停一下,秦檜又問道:“另外,我上次交給你那篇雍王圖謀中原之野心的文章,怎麽沒有見《京報》刊登出來?”

尤仲文有些局促道:“學生就是為此事而來。”

“怎麽說?”

“那篇文章,原本是計劃昨天刊登出來,但沒想到竟然被臨時撤掉了。”

“被誰撤掉了,嶽琛嗎?”

“不是他,是被審編張金晃撤掉了……”

“等等!”

秦檜打斷他的話,一頭霧水道:“我有點糊塗了,審編是什麽,他有權撤掉要上報的文章?還有這個張金晃是什麽人,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尤仲文一臉苦澀道:“我是負責印刷發行,從不管內容的事情,一直都是嶽館主和總撰侯良在管,我只知道來了審編,是鄭統全安排進來的,也知道叫張金晃,但我沒把他放在心上,直到這次最後關頭撤掉了這篇稿子,我也才知道這位審編張金晃居然有否決權,嶽館主告訴我,審編就最後一步審核,有否決權。”

秦檜心中大怒,頓時板著臉怒斥道:“你是堂堂的副館主,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尤仲文見相國發怒,嚇得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秦檜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這個張金晃是什麽人?”

“學生問了幾個人,他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鄭統全帶來的,而且他的月俸和館主一樣。”

“難道他是代表鄭統全來監督報館?”

“很有可能,自從他來了以後,鄭統全就很少出現在報館,以前隔三差五就要來一趟。”

秦檜眯眼望著堂外道:“這個張金晃是什麽人,我暫時不想關心,但我關心的是那篇稿子,十天之內必須刊登出來,你可以像上次一樣,找地痞無賴把張金晃的腿打斷,讓他來不了報館,懂我的意思嗎?”

“學生明白!”

尤仲文告辭走了,他上了一輛牛車,返回報館,黑暗中,一個黑影從秦檜府對面巷子裏閃出,騎著毛驢跟隨著牛車。

……

秦檜回到內堂坐下,妻子王氏笑問道:“又有官員來拜訪了?”

“今天倒不是官員,是《京報》的副館主,上次我給你說過,許他一個小小主薄,他就激動得痛哭流涕,做夢都想當官那個人。”

王氏有些埋怨道:“和這種小魚小蝦打交道,有必要官人親自出面嗎?官人也未免太禮賢下士了。”

秦檜捋須笑道:“這種小人物夫人可別小瞧,他能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正是這個尤仲文,現在《京報》已漸漸被我所用,我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只要刊登出來,就能把陳慶進攻中原的影響力降低一大半,什麽驅逐韃虜,收復中原,說得好聽,我這篇文章就能把這些光面堂皇的假面具撕得粉碎,露出陳慶內心陰暗的野心,讓臨安百姓都看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