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後台

廷議只是天子趙構在向眾臣傳播一個信息,他很關注陳慶出兵中原,希望有人能替他出謀劃策,排憂解難。

揣摩聖意是每個臣子的必修之道,短短半個月時間,便有數百名臣子向天子上書,闡述自己的對策,甚至連遠在襄陽的嶽飛也上書天子,建議趁金兵在洛汴一帶和西軍作戰的機會,出兵東部,占領東部大部分州府。

嶽飛的上書遭到了天子趙構的無視,停戰協議擺在在這裏,他是堂堂的大宋天子,怎麽可能出爾反爾,撕毀協議?

不過倒是禦史中丞萬俟卨的上書讓趙構頗為動心,‘西軍精兵皆在中原,陳慶無暇南顧,正是收復荊湖南路良機,荊湖南路既得,又何不叩門入巴蜀乎?’

趙構立刻召來左右相秦檜和朱勝非二人,以及樞密使徐先圖前來商議。

萬俟卨是秦檜的心腹黨羽,這份上書秦檜豈能不知?

他太了解天子趙構,厲內而懼外,對金兵奴顏卑膝,對宋人卻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如果他不動心,就不會召他們三人前來商議。

“陛下何必煩惱,找個合適的借口出兵就是了,縱是天下人明白,但也無話可說。”

趙構點點頭,“朕明白秦相公的意思,關鍵就是這個借口難尋。”

秦檜微微笑道:“陛下,可以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當初他們是怎麽找到借口進入荊湖南路?”

“秦相公是說剿匪?”

秦檜點點頭,“剿匪確實是很好的借口,無論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都適用,如果需要,甚至可以派一支軍隊假扮成亂匪,占山為王。”

旁邊朱勝非接口道:“陛下,微臣認為打擊私鹽販子也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兩人的建議都不錯,趙構點點頭,又看了徐先圖一眼,“徐愛卿的意思呢?”

徐先圖淡淡道:“荊湖南路本來就是朝廷的領地,不需要找任何借口,直接派軍隊去就是了,如果雙方發生沖突,那就索性把川陜軍趕出荊湖南路,不用找亂七八糟的借口,一點不大氣,讓人笑話。”

秦檜和朱勝非的臉色僵住了,趙構撫掌大笑,“好一個直接出兵,不知徐愛卿推薦誰領兵進駐荊湖南路?”

“回稟陛下,微臣推薦李綱為荊湖兩路宣撫使,嶽飛為副使、都統制,從襄陽出兵南下,不過現在暫時不急出兵,視中原戰局情況而定。”

趙構負手走了幾步,點點頭道:“朕準了,立刻宣李綱和嶽飛入朝覲見!”

秦檜和朱勝非告退了,徐先圖被留了下來。

天子趙構站在窗前,半晌,他淡淡問道:“聽說徐愛卿和鄭統全關系交厚,是這樣嗎?”

徐先圖心中一驚,難道天子要對鄭統全下手了嗎?

他連忙躬身道:“回稟陛下,紹興三年,微臣的父親病重垂危,多虧鄭國舅及時送來一支他收藏的千年人參,救了我父親一命,微臣知恩圖報,一直和他關系不錯。”

“就這麽簡單?”

“還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趙構點點頭,又道:“朕剛剛才知道,鄭統全竟然有《京報》三成的份子,他和陳慶的關系不一般啊!”

徐先圖躬身道:“陛下,和陳慶關系交厚的人其實不少,像張浚、李綱、趙鼎,更不用說呂頤浩,甚至連微臣都給他做過征婚人,陳慶和鄭平有兄弟之情,鄭統全可以說是陳慶的長輩,私交不錯很正常,但微臣認為,鄭統全只是一介商人,不是朝官,只要他不損害朝廷利益,他和陳慶的私交也無可厚非。”

趙構冷笑兩聲道:“他真沒有損害朝廷利益嗎?《京報》他有三成的份子,還有,陳慶東來的百艘大海船,別以為朕不知道它的來源。”

“陛下,《京報》是陛下允許成立的報紙,是在禮部和諫院備案過的,它雖然過多宣揚陳慶,但報紙從未批判過朝廷,鄭統全拿《京報》三成份子,也只是為照顧報館人員的生活,他幹涉不了《京報》的報道,陳慶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幹涉報紙內容,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至於船只的事情,微臣特地問過鄭統全。”

“他怎麽說?”

“他說船只並非他所有,是陳慶和鄭平兩人合夥開辦的商行,只是掛在鄭家的產業之下。”

“但他畢竟還是掩護了陳慶,百艘海船讓朕飽受恥辱,這筆帳不該和他算嗎?”

徐先圖嘆了口氣道:“陛下還沒有和陳慶撕破臉,陳慶還是大宋之臣,陳慶在臨安有勢力很正常,陛下也可以派人去京兆辦報或者經商,陳慶也不會幹涉,如果陛下要對鄭統全動手,那就等於和陳慶撕破臉皮,隨之而來的後果,秦相公有沒有對陛下說過?”

趙構冷笑道:“殺區區一介商人,就會撕破臉,他會真有這麽幼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