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 定罪

天子趙構一臉陰冷地回到禦書房,秦檜、朱勝非和徐先圖也到了。

目前朝內就他們三個相國,主管財政的李光也被罷相,朱勝非是韋太後的黨羽,是太後派系,秦檜是百官之首,他貫徹天子的意圖很到位,相國位置比較穩。

而徐先圖才是天子趙構的心腹,他平時不吭聲,但在關鍵時刻需要他做好人,比如鄭統全事件,陳慶在《京報》公開威脅,敢動鄭統全就是與他陳慶為敵,他不惜派刺客報復。

這個時候,就需要徐先圖出面來化解危機,這就是帝王心術,要有人出面做惡人,但也要有人出面做好人。

秦檜躬身道:“陛下,縱虎容易縛虎難,卑職建議將嶽飛下獄治罪,若罪名確鑿,殺之以絕後患。”

“什麽罪名?”趙構冷冷問道。

“謀反之罪,欺君之罪。”

停一下,秦檜解釋道:“謀反之罪源於他和陳慶私下勾結,私下達成協議,完全無視朝廷,雖然他還沒有像陳慶那樣做得明目張膽,但苗頭已現,比如把軍隊稱為嶽家軍,比如輕蔑朝廷協議等等。

我們要吸取陳慶的教訓,不能等他謀反證據確鑿再動手,那時就晚了,卑職也不建議流放他,萬一他像折彥質一樣潛逃,逃到襄陽舉旗造反怎麽辦?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之以絕後患。”

朱勝非在一旁道:“他的兒子嶽雲,心腹張憲,都還在荊襄掌握軍權,秦相公現在殺了嶽飛,不就是逼他們造反嗎?”

“那以朱相公之見呢?”趙構問道。

“微臣建議先將嶽飛軟禁,收其軍權,將嶽雲、張憲等人一並抓回臨安,然後再考慮怎麽定罪。”

趙構點點頭,朱勝非的辦法比較穩妥,他又看了一眼沉思不語的徐先圖,問道:“徐相公怎麽看?”

徐先圖嘆口氣道:“陛下,嶽飛暫時殺不得!”

“怎麽說?”

“陛下,我們給嶽飛定罪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奪其軍權,如果我們把他殺了,那張俊怎麽辦?韓世忠怎麽辦?他們還敢回臨時述職嗎?他們的軍權還能削得動嗎?”

秦檜有些不滿道:“嶽飛和他們不一樣,嶽飛的三宗大罪明確,張俊和韓世忠沒有這些罪行,又何必驚恐?”

徐先圖搖搖頭道:“秦相公何必自欺欺人,嶽飛三宗罪我們說說就行了,但真的頒布出去,站不住腳的。”

趙構眉頭一皺問道:“徐相公最好把話說清楚,怎麽站不住腳?”

“陛下!擅自準許陳慶過境確實是折彥質答應的,樞密院能查到記錄,首先這一條就站不住腳,其次和陳慶暗中交易,張俊沒有嗎?韓世忠沒有嗎?甘州出產的羊皮韓世忠的士兵每人一張,朝廷可沒有購買過,張俊軍中的火油又是從哪裏來的?倒是嶽飛反而沒有。

再有,說嶽飛給陳留郡王寫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栽贓陷害,怎麽可能?趙桓父子被陳慶嚴密控制,天下人誰不知道,嶽飛還能和趙諶通信,當天下人都是傻瓜嗎?”

徐先圖又道:“還有嶽飛抗旨不遵之事,更不能提及,要是百姓知道嶽飛軍隊已經打到洛陽,即將兵圍汴梁,卻被朝廷責令退兵,被迫放棄了所有的收復故土,殺了嶽飛,但朝廷的名聲也徹底毀了。”

秦檜也沉默了,他之前知道官家一心想殺嶽飛,所以他才極力迎合,千方百計給嶽飛定罪殺之,但徐先圖顯然比他更了解天子,若倉促殺嶽飛出了事,張俊和韓世忠鬧了起來,天子恐怕會拿自己當替罪羊。

趙構負手站在窗前,半晌冷冷問道:“那依徐相公之意,現在該怎麽辦?”

“微臣贊成朱相公的方案,先將嶽飛軟禁,解除嶽雲、張憲等人的軍權,然後再考慮怎麽處置嶽飛,微臣更傾向於貶黜到嶺南為文官,就是之前微臣向陛下建議的方案。”

“那他的軍隊誰來收並比較好?”趙構又問道。

徐先圖想了想道:“必須有足夠的軍隊壓制嶽飛的軍隊,防止他們造反,微臣建議讓張俊兼任荊湖北路宣撫使,接手嶽飛的軍隊。”

趙構點點頭,張俊此人他還是比較放心,貪賂成性,好財如命,這樣的人不會造反,將來多給他名份和好處,讓他交出軍權就是了。

趙構隨即做出了決定,“就按徐相公的方案施行!”

……

嶽飛和次子嶽雷住在襄陽府進奏院內,述職結束後,嶽飛心事重重回到進奏院,他也知道自己難過此關,回到院子,便對次子嶽雷道:“你立刻收拾東西回家,現在就收拾!”

“父親,出什麽事了嗎?”

嶽飛嘆口氣道:“天子要奪我軍權了,我就害怕你兄長會起兵造反,你趕緊回去告訴母親,讓母親制止他,不準他胡來,壞了我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