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宣召

臨安,張俊的彈劾王貴的報告送到了天子趙構的禦案上。

在報告書中,張俊在謀士王靜修的三條罪名之上又給王貴加了一條罪名,配合西軍收攏漢江東岸的船只,使他們無船渡江。

事態有些嚴重,趙構在盛怒之下,立刻召集幾名相國商議對策。

秦檜躬身道:“陛下,卑職認同張俊的彈劾,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嶽飛的軍隊那麽多都投降了西軍,王貴的軍隊不可能和從前的軍隊一刀兩段,他們之前一定還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首先襄陽就有很多嶽飛軍隊的家屬,王貴也沒有把他們驅趕走,憑這一點,王貴就無法撇清他和西軍的關系。

陛下,陳慶謀奪了荊湖南路,他就算不急於奪取荊湖北路,那荊湖北路也一定在他的控制之中,王貴很可能只是名義上效忠陛下,而實際已經暗中投靠了陳慶。”

朱勝非也道:“微臣就覺得奇怪,這兩年荊湖北路鹽稅收入幾乎沒有,百姓不可能不吃鹽,那他們的鹽從哪裏來?原來荊湖北路的鹽稅已經被陳慶攫取了,這麽重大的事件,王貴怎麽可能不知道?卑職特地查過了,我們失去荊湖北路鹽稅的時間,正好和他出任軍事主官這段時間一致,那麽卑職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把川陜的官鹽引入了荊湖北路。”

天子趙構其實對王貴的印象很不錯,覺得他能夠頂住陳慶的誘惑,替自己守住襄陽,忠心可嘉,值得褒獎,所以他才封王貴為襄州制置使,令他率兩萬軍隊守襄陽,如果不出意外,到年底時,趙構就要升他為都統制了。

但趙構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耳根軟,立場容易動搖,也比較容易聽信讒言,張俊的彈劾書有根有據,條理清楚,他已經信了七八分,現在加上兩個相國極有理性的分析,趙構就完全相信了。

他負手走了幾步,又回頭問徐先圖,“徐相公覺得呢?”

徐先圖淡淡道:“我們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背叛朝廷、背叛陛下的臣子,卑職建議還是用老辦法,宣王貴進京述職,然後把他暫時軟禁,派人去調查情況,如果屬實,那就將王貴問罪,諒他也逃不掉。”

“微臣也贊成徐相公的意見!”

秦檜在一旁道:“如果王貴心中無愧,他應該坦然進京,如果他心中有鬼,那他必然會找各種理由推脫,這個時候,陛下就要授權給張俊,讓他想辦法解除王貴的軍權,將他押回臨安受審。”

朱勝非也道:“微臣也贊成召他進京述職!”

趙構下定了決心,點點頭,“那好!傳朕旨意,立刻宣召襄州制置使王貴進京述職!”

……

趙構用的是金牌急腳遞,晝夜兼程,日行三百裏,五天後,宣召王貴進京述職的聖旨送到了襄陽城。

中午時分,副將湯懷走進了位於襄陽城西的檀溪酒樓,他來到海棠房雅室,見到了正在等他的許睦,許睦見過蔡讓的第二天,又拜訪了湯懷。

湯懷和徐慶的私交極厚,許睦把徐慶的勸說信交給了湯懷,湯懷便被徐慶的勸說動心了,許睦又及時把陳慶的信交給湯懷,湯懷終於下定決心,加入西軍。

陳慶當然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他要的是襄陽,不是王貴,如果王貴不肯投降,那麽湯懷投降也是一回事。

“許參事,今天朝廷派人送來了天子詔書,天子宣召王統制回京述職。”

許睦連忙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剛才,半個時辰前。”

許睦沉吟片刻又問道:“那王貴是什麽態度?”

“王貴什麽都沒有說,把自己關在大帳內。”

“那他召見蔡讓了嗎?”許睦又問道。

湯懷搖搖頭,“他誰也沒有召見。”

停一下,湯懷驚奇地問道:“莫非蔡讓也效忠了雍王?”

許睦微微笑道:“蔡家是襄陽地頭蛇,你覺得他們會效忠朝廷,還是效忠雍王?”

湯懷淡淡道:“臨安太遠,雍王的勢力就在襄陽咫尺之外,蔡家在天子眼中恐怕連只螻蟻都不如,但在雍王眼中至少還是能倚靠的地頭蛇,蔡家當然會選擇雍王!”

“這就對了,雍王許諾蔡家,若事成,將任命蔡讓為襄州通判,同樣,不管王貴是否投降雍王,雍王都將任命湯將軍為統制,和徐慶、嶽雲、張憲他們平級。”

湯懷感動道:“天子視我們為反賊,只有雍王才這麽重視我們,雍王的知遇之恩……哎!我只恨自己去年沒有果斷投奔雍王殿下。”

許睦笑著安慰他道:“這是天意,是上天要讓雍王得到襄陽,才把你留下來,所以很多事情不在於走得早,而在於走得巧。”

湯懷點點頭,他又想起一事,低聲道:“卑職懷疑張顯已經被張俊拉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