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察訪

此時,陳慶正途經太原,他是前往大同府巡視防禦,順便視察太原,陪同陳慶訪問官員是河東兵馬使、都統制牛臯、以及太原知府曹德。

曹德原本是演武堂教諭,也就是軍校校長,因為原太原知府兼河東路尚書行台長史張純孝重病纏身,辭官回鄉後,陳慶便任命曹德出任太原知府。

曹德是大宋開國元勛曹彬的後人,在仁宗年間曹家又因為曹皇後的緣故,成為大宋重要的外戚,在大宋威望很高,不過南宋建立後,這些從前的外戚並不受新天子趙構的重視。

曹德是曹家嫡子,原本是劉光世手下重要將領,劉光世在淮北幾次慘敗,他有韋太後庇護,沒有被追責,追責的板子最後卻打在曹德身上,從統制官降為統領,並剝奪了他的爵位。

曹德深感不公,一怒之下前往京兆投靠了陳慶,得到陳慶的重用,先後出任蘭州兵馬使、涼州制置使,後來又轉為文官,籌建並出任演武堂教諭,這次陳慶更是提升他為太原知府兼河東路轉運使,並封其為高平郡公,這雖然是一種籠絡,但更多卻是對他的信任。

至於河東路尚書行台實際上已名存實亡,處於被取消的狀態,尚書行台原本是距離統治中心太遠,交通和通訊不便,而采取的一種臨時性行政措施,為內政堂的外派機構,內政堂先後在四川路、河東路、荊湖南路、河南路以及靈夏路設立了尚書行台。

但隨著京兆執政能力不斷加強,政務、財稅、監察等控制能力越來越強大,行台尚書也漸漸要被取消了,率先取消的是靈夏路尚書行台,那裏只需要設立靈州府和夏州府就足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層尚書行台。

其次就是河東路,河東路距離京兆也比較近,甚至《京報》也開始在河東路發行,只比京兆晚兩天,河東府距離京兆甚至比距離太原還要近。

所以當內政堂的政令只需兩天就能送到河東路之時,取消河東路尚書行台就勢在必行了。

但河東路尚書行台取消需要一個契機,張純孝的病退就是這樣一個契機,內政堂沒有任命新的尚書行台長史,副使韓嶠也調去出任漢中知府,其他監察、財稅、轉運都隸屬於京兆各署,河東路尚書行台也就徒有其名。

有點扯遠了,轉回來。

陳慶來到縣城東城門旁的一戶人家,這是一戶北歸人,北歸人是太原本地人和官府的一種稱呼,就是指金國釋放回來的被擄漢人,很多是外戚、官員、侍衛、宮女、工匠等等,因為當時河南路還在金國手中,而釋放之地正好在太原府,加上太原城人口不足,所以陳慶便將金國釋放的被擄之人安置在太原城內。

陳慶視察的這戶人家姓張,男主人是禮部郎中張郜的兒子,叫做張純,他被擄去金國時只有十幾歲,父母都因為無法適應遼東嚴寒天氣,在五國城呆了幾年便就去世了。

張純也在二十歲那年娶了一名孤身的宮女為妻,兩人相依為命,生下一個兒子,叫做張思南。

在川陜宣撫使司和金國達成交換協議後,五萬余名幸存的漢人被釋放回大宋,張純一家也在其中,陳慶特別關照這些被釋放的漢人,責令太原府解決他們的居住和生活問題。

張純一家便分到了這座占地半畝的小院,每月得到一貫錢的補足,還得到三張羊皮。

很快,張純便在縣學堂找到一份教書先生的職務,一個月掙三貫錢,他妻子針線活不錯,也接了一些縫制軍鞋軍襪的活計,每月也能掙一貫三百文錢,家裏雖然談不上富裕,一家人也能其樂融融生活下去了。

陳慶的到來讓張純有點手足無措,好在親兵護衛和大群官員都在外面,陳慶只有牛臯和曹德陪同,他們也不進屋,就坐在院子裏。

陳慶打量一下院子,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幹凈,一處角落裏搭著葡萄架,葡萄藤爬了架子,下面是一副石桌和石凳,張純不愧是文人子弟,骨子裏還透著文雅之氣。

張純見陳慶對石桌感興趣,不好意思笑道:“這是小人從舊物市場買來的,只花了五十文錢,加上雇車三十文,一共花了八十文錢,估計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金兵也不要這種東西,最後被人搬回家,又拿出來換點小錢。”

陳慶點點頭,在一張石凳上坐下,張純的妻子李氏送來熱茶,陳慶看了看茶具,居然是汝窯,可惜不是官窯,只是民窯,但也很不錯了。

“這茶具也是從舊貨市場淘的?”陳慶笑問道。

“正是!這套茶具只花了八十文,和石桌石凳一起買的,賣家不識貨,居然不知道這是汝窯精品,開價一百文,我還價八十文賣給我,雖然它不是官窯,但民窯精品和官窯差不了多少,據說燒窯的工匠都是同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