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大案

陳慶眼前的扁木盒內,放著兩張一樣的制票,所謂制票就是櫃坊發行的定額錢票,每一張櫃票都有密印,也就是密碼,櫃坊認票不認人,只要票面對,密印對,就能兌換銅錢,有百貫、五百貫、一千貫、五千貫、一萬貫五種票面額度,今年才開始試行。

陳慶眼前的制票就是一萬貫的錢票,問題它們的編號都完全一致,無論紙質、做工、印刷都分毫不差,簡直是高仿中的高仿。

有人開始仿冒制票了,這可是大事,陳慶連忙問道:“是哪裏發行?又在哪裏發現的?”

“是襄陽發行,就在京兆發現的,是一名臨安商人,在襄陽兌換了五萬貫錢,襄陽給了他五張制票,其他四張都沒有問題,但就是第五張出問題了,另外一張和它一樣的已經兌換,今天下午第一櫃坊發現這張櫃票,立刻跑來找我們了。”

“哪一張是真,哪一張是假?”

“應該是已經兌換那張是假,今天商人拿來的是真,他是五張連號的,而且商人的身份、家眷之類都清清楚楚,造假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都有印密嗎?”

“印密是五個數字,一點沒錯。”

陳慶沉思了片刻,這個案情應該比較簡單,不是商人泄露出去,就是櫃坊有內鬼,雖然損失了一萬貫錢,但這件事本身卻非常惡劣。

“兌錢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昨天上午!”

陳慶當即令道:“這是今年的第一大案,種將軍負責調查,組織精幹手下,要查清案子,要查幕後人,要追回一萬貫錢,另外,通知櫃坊,制票暫停!”

“遵令!”

停一下,陳慶又道:“通知櫃坊,商人的一萬貫錢要正常兌付,但內衛要派人監視他,不準他逃走。”

王浩和種桓答應一聲,便匆匆去了。

陳慶著實有點惱火,櫃坊發行制票,是他們明年準備發行交子的基礎,偏偏這個緊要關頭就出事了,這個案子看似孤立,但直覺告訴他,早就有人盯住櫃坊了。

……

馬車內,王浩問種桓道:“這個案子你打算從何入手?”

“卑職考慮從兩個方面著手,第一是查密印泄露,第二是查一萬貫錢的去向,所以卑職打算成立兩個小組,裘清負責查密印泄露,王致負責查一萬貫錢的下落。”

“可以!不過我建議你多準備一些士兵,查到最後,恐怕就是一場惡戰。”

“統制的意思,這或許會是金國或者宋朝所為?”

王浩緩緩道:“很有可能,也說不定是張俊所為,畢竟是襄陽開出來的票據,距離張俊的地盤太近了。”

……

制票是今年才推出來的新事物,一旦被接受後,就會推出小額交子,發行交子一直是陳慶考慮的重點,前年提出了想法,但被內政堂一致否決了,理由也很簡單,經過靖康亂世,之前北宋發行的幾百萬貫交子和會子基本上都作廢了。

手持大量交子的百姓遭遇嚴重損失,百姓談紙色變,誰也不收紙做的貨幣,寧遠要鐵錢也不要交子。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是,宣和年間,四川路宣撫使司也發行過交子,現在還有一百多萬貫沒有兌付,如果現在的宣撫使司發行交子,那以前發行的交子認不認?

內政堂當然不願替從前的宣撫使司擦屁股,所以一直堅定反對陳慶的發行交子。

現在出現了更嚴重的問題,仿造,一萬貫的制票被人高仿了,那發行五貫、十貫的交子,那假貨豈不是泛濫成災。

可以說突然冒出來的造假事件嚴重影響到了陳慶的交子計劃,如果處理不好,他的交子計劃會再度失敗。

陳慶很重視這個案子,下面的手下也格外賣力。

次日一早,種桓和指揮使裘清便在第一櫃坊找到了當事商人,商人叫余弘,汴梁人,他們家開的余記綢緞布帛店曾是汴梁三大布店之一,在臨安也數一數二,現在余家也想在京兆賣地開店,這次余家也是通過胡雲的關系,把錢轉移到襄陽,然後再在襄陽櫃坊做五萬貫的制票,他來京兆取錢。

這樣很方便,但偏偏就出了問題,著實讓余弘沮喪萬分,一萬貫啊!他一夜都沒有睡著。

不過一早櫃坊找到他,先答應給他兌換,余弘喜出望外,立刻趕到櫃坊來辦理手續。

余弘剛剛取了錢,把錢存入櫃坊,五萬錢變成了櫃票,還有一塊取錢的半截玉珮,他隨時可以取走,這下余弘終於放心了。

這時,櫃坊掌櫃把他帶到一間會客堂內,只見裏面坐著兩名身穿軍服的男子,旁邊有一名負責記錄的文士,在他們後面還站著五六名士兵。

櫃坊掌櫃給他介紹道:“這位是內衛統領種將軍,旁邊是內衛指揮使裘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