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高

“嘶……”張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比往日來得更清新。

回頭朝驛站的那名姓李的夥長揮手道別,翻身爬上了一輛車馬行歸途的馬車。車上是一些空的麻布口袋,聞得見一些糧食的氣味,應該是消耗掉的空糧貸,拉著返回。

“軍爺,您這是回鄉?”

“不是軍爺了,前幾日就從軍伍裏脫編了,如今跟你一樣普通老百姓一個。”張硯笑眯眯的靠在一疊空布袋上,一邊回答著馬車夫的問話。

“喲?這麽年輕就不幹呐?聽說魚背山要塞的軍爺可不少撈軍功的,您怎麽不多幹幾年呀?”

趕車的都是話癆。特別是知道張硯不是軍伍身份之後聲音也大了幾分,興致更見高漲。

“還幹個啥?魚背山上兇險呐,天天死人,撈多少是個夠?能糊口就行了,待久了怕把命搭裏面了。”張硯也是走南闖北的,應付這些很是輕車熟路,順著對方的話就聊了起來。也想從這車夫嘴裏了解一些關於荒天域普通百姓的事情。

五天前張硯就完成了在魚背山上最後的一次巡邏,該教的他都教了下去,即便以後沒了他在,那些八卦陣也能正常運轉並且時不時的改變路徑。

兩年的時間不短,但在魚背山要塞裏,張硯感覺其實也不算太久,單調的日子裏值得記憶的事件不多,所以回頭時就會覺得時間飛逝。加上後面一年多的時間張硯都差不多是處於半潛修的狀態,對時間不太敏感。

林沢冬和宋青河在張硯臨走前專門把他叫去道了別,親手將文書給了他,並問了他今後的打算。

張硯自己都沒想好以後要做些什麽,只說先回家看看,以後的事情他還沒有想好。

甚至張硯還去看了花狗。那狗東西還活著,還不準備離開魚背山要塞,說準備再撈兩年好處。臨別時張硯將自己的一張驅邪符硬塞給了對方,叮囑說這東西真的能保命。這次花狗倒也沒有推脫,哈哈笑著說會收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張硯。

離開魚背山要塞之後張硯搭的輜重營的車,一路走了三天才到山下的一個軍伍驛站,之後又在驛站完成了許多手續,修整了一天等到後面一隊車馬行的返空車隊再搭順風車離開。不然光靠腳程,張硯到下一個落腳的地方起碼五天都不一定能到。坐車的話兩天就行。

沒有汽車、火車、飛機,也沒有國道、高速,在荒天域裏長距離移動很費時間,就好像在地球的古時。但也正因為這種路上的艱難,讓別離和重逢都顯得極為不容易。不過對此張硯倒是覺得毫不在意。

因為和旁人比起來,張硯的心裏此時尚且顧不上緬懷和感慨,他眼裏一路上哪怕一草一木都是新奇的,廣袤的荒天域此時才正式朝他敞開懷抱,甚至他每前進一步都是一片新的天地,激動還來不及呢。

至於趕路?抱歉,張瘋子沒這想法,他不急,甚至準備慢慢走。

臨行之前張硯就問林沢冬要了一份南淵國的草略地圖,上面水墨勾勒看上去更像是一幅畫而不是一份地圖,完完全全沒有辦法在這上面準確的判斷地形,只能用來看明白一些大的地理標志如城池、大江大河等等的大致方位,以及整個南淵國的國土內各郡如何分布等情況。

別的,張硯都不太在意,他繼承的這具身體的記憶裏從家鄉廊源城到魚背山要塞走了足足三個月才到。而看地圖上,魚背山在南淵國的西面邊境,而廊源城在東北面的北江郡。幾乎是穿了大半個南淵國的國土。

這豈不是正好?

對於張硯來說回家的路就等於是他橫穿南淵國的遊歷之路,一路邊走邊看豈不優哉遊哉?

“兄弟,你這話說得深得我心啊!”趕車的一下就放開了,甩了一下鞭子,抽得馬兒嘚兒嗒的快跑了幾步,然後扭頭側身的接著道:“那魚背山上多兇啊?哪天不死人?我老挑就在山下跑屍車,一天一車,有時候好幾車,拉到山下義莊就燒,最後七尺的漢子就剩一個小壇子那麽點,唏噓啊!

還是老老實實的地裏刨食兒穩當些。

不過我也不是說軍爺們慘哈,沒軍爺們擋著那些妖畜,我們這些老百姓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就覺得吧,擋個兩三年就夠了,換著人上,沒必要在上面一直拼到死,對吧?”

張硯也笑了,搖頭道:“拼呐,上面哪一天沒在拼?拼著拼著有些人就習慣了。你讓他們跟你一樣趕車?他們也不願意。都嚷嚷著拼命賺錢福蔭子孫,可誰也沒承認是他們喜歡那舔血的日子咯。”

趕車的年紀得有五十了,聽得懂張硯言語裏的意思,但張了張嘴卻不敢接,只能幹笑了幾聲。

沉默許久,張硯腔調奇怪的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