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第二是,你不必怕。”李文簡朝她彎唇笑了下:“只要我在一日,我會盡力護你,免你驚憂。”

他對昭蘅一直有愧疚,照拂她、保護她都是他應盡的責任。

昭蘅的心跟著亂了一刹,望過去的眼眸也閃過絲慌亂。

但不過一瞬,她就冷靜下來。

這世上,從沒有誰能是誰永遠的依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縱使他是太子,也永遠不可能事無巨細、面面俱到,替她擋去一切憂慮與煩惱。

人能永遠依靠的,唯有自己。

她也永遠不會寄希望於他人。

*

過了三天,昭蘅身體才恢復大半。

李文簡派飛羽和景林來接她回宮。

馬車出了行宮大門,緩緩行駛在寬敞的大街上。街上熱鬧喧囂,昭蘅端坐在馬車內,恍若不聞。

早春催發新綠,道旁的樹木迎風搖曳。

昭蘅的身體在寬大的馬車裏,感覺不到丁點春日的溫暖,只有隱約從骨子裏冒出來的寒時不時浮於背心。

飛羽天不亮就起床了。

他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起兩刻鐘便瞌睡打個不停。

打馬走在街上,困意一陣陣襲來,他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景林瞥了他一眼,嫌棄地收回視線。飛羽覺得丟人,一只手牽馬繩,另一只手捂著嘴悄悄打哈欠。

正是此時,對面突然沖來一輛馬車。

馬快車疾在人流裏橫沖直撞,絲毫沒有減速的態勢。行人大亂,人群紛紛往旁邊避讓,擠翻好多街邊攤販,嚇得小兒啼哭。

眼看朝著昭蘅的馬車直愣愣地撞來,飛羽心頭砰砰跳著,催馬向前阻攔。對面馬夫這才及時勒馬,馬蹄高高揚起,扯得馬車猛地頓住。

飛羽大驚,瞌睡頓時嚇沒了,將馬韁在受傷繞了幾圈,視線淩厲地落在馬夫身上。

還未開口,對面的倒先怒氣沖沖發難了:“你們是何人!竟敢攔我們的馬車?”

馬車突然停下來,昭蘅差點撞到車壁,扶著車身剛坐穩,便聽到外面飛羽聲音有些冷漠地喚了聲:“魏大姑娘。”

昭蘅皺眉,努力驅離雜亂的心緒。

魏婉玉自是認識飛羽和景林的,見是他們,臉色的怒容散去大半,隨即大度地揮了揮手不計較了,反是斥責車夫道:“瞎了你的眼,這是東宮的飛羽小將軍。”

馬夫立刻表演了個變臉,對著飛羽訕訕而笑:“原來是飛羽小將軍,老奴有眼不識泰山,險些沖撞了您,還望您海涵。”

海涵個屁。

飛羽才不想海涵。

魏婉玉縱馬傷人並非一次兩次,他繃著臉對魏婉玉道:“魏大姑娘,路上行人眾多,還是讓你的馬夫注意些,若是傷到無辜百姓,便不好交代了。”

魏婉玉本就心情不佳,又被飛羽一個毛頭小子訓斥,更是火不打一處來。但殿下現在已經厭棄了她,若是再跟飛羽發生口角,到時他對自己的厭惡又要深幾分,只好忍氣吞聲“哦”了句。

她正要放下幔簾,忽然覺察到飛羽身後的馬車上有一道目光朝自己看來。

順著目光的方向看去,車簾只拉開了一角,看不見簾後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支在窗欞上的那只素手潔白若雪。

暖風微醺,吹開輕柔的簾幔。

看清她的長相那一刻,魏婉玉呼吸窒了一息。

說是雪肌玉骨,眉目如畫,也不過如此了。

昭蘅擡眼,視線隔著人群,靜靜地落在魏婉玉的臉上。

隨後,她垂眸,將視線從魏婉玉臉上移開,檀口輕啟吩咐:“走吧,飛羽。”

立於馬頭的少年不滿地輕聳了下鼻頭,吩咐車夫繼續前行。

魏婉玉看著馬車緩緩離去,纖細的指尖慢慢地捏緊簾幔。

她從未見過這個人,她為何能坐東宮的馬車?為何使喚得動素來不聽人話的飛羽?

“去查查,馬車上的人是誰?”魏婉玉吩咐侍女。

侍女根本不消多加打聽,便知道那人是誰了。

宮裏現在傳遍了。

——萬年的鐵樹開了花。

昭昭如日月的太子殿下,朗朗如清風的太子殿下,克己正身的太子殿下,竟然有人了。

他封了那女子為昭訓,賜居長秋殿。

魏婉玉坐在陰影裏,垂著頭,已呆坐許久。自從聽說太子冊封昭訓後,她便呆坐著沒有動過。

辛苦追隨這麽多年,抵不過個天降的狐媚子嗎?

“姑娘。”銀雁從外面小跑回來,臉色很難看。

魏婉玉聞聲擡眸,看到銀雁滿面的恐慌,便知她這一趟定然又是無功而返。

她不得不從李文簡立了昭訓的噩耗裏掙紮起來,望向銀雁:“阿箬真還是不肯嗎?”

銀雁畏懼地瞥了眼魏婉玉,又垂下頭,聲音細若蚊呐:“他說陛下已賜予他價值連城的財富。他不要金玉,只要美人。這婚,他絕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