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3/10頁)

昭蘅很高興,她可以專心地守著她的菜園子了。

盈雀卻不像她那麽無憂無慮,昭蘅不肯學琴棋書畫,每日只守著那塊菜園子,這樣下去長大了可如何是好。

這個公子也是,說他對昭蘅的事情不上心吧,慶園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過問;

說他上心吧,每當她提起該送昭蘅回族學去,他總說她高興做什麽就做什麽。

盈雀氣悶,公子這麽明事理的人,怎會不知慣人如殺人的道理。

他之前養條狗都會教它道理呢。

這日早上,太陽還沒有出來,慶園迎來了一個稀客。

昭蘅穿著寬松的窄袖衣裳,扛著把鋤頭正要去菜園子種地,撞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魏晚玉。

昭蘅之前在族學就認識魏晚玉了,她坐她後面,老先生抽背的時候還幫她做過弊,只不過她念書實在一般,就算提醒了也記不起來。

“你怎麽哭了?”昭蘅有點懵,她看著面前只到自己下巴的魏晚玉,輕聲問。

魏晚玉打量昭蘅兩眼,她是書瑯哥哥帶到族學裏的,雖然只待了幾天,可大家都知道她不念書,跑去種地了。

都羨慕得不行。

她吸了吸鼻子,烏黑的眸子對上昭蘅的視線,哭得奶聲奶氣:“我不想背書了,可以跟你一起去種地嗎?”

“不可以。”昭蘅搖了搖頭,道,“你根本不會種地。”

魏晚玉還沒被人如此直白地拒絕過,癟了癟嘴委屈地說,“你不會背書我都幫你了,你為什麽不能幫我?”

昭蘅一時語塞。

魏晚玉聲音矮了兩分:“你要是教我種地,我們就可以做朋友,難道你不想要朋友嗎?”

“我為什麽要朋友?”昭蘅眨眨眼。

魏晚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哥說了,人都要有自己的朋友,可以一起作詩、騎馬、飲酒。”

這話對昭蘅而言實在太過遙遠了,她不會作詩,也不會騎馬,更不會飲酒。

“你哥是誰?”昭蘅問。

魏晚玉說:“魏湛啊,他是書瑯哥哥最好的朋友。他們經常一起逃學去騎馬,喝酒作詩。”

昭蘅懷疑地看著她:“我都沒聽他說過。”

“你是說我撒謊嗎?”魏晚玉一臉無辜,著急辯解,聲音不由拔高了些許,“我說的都是真的。”

昭蘅忙擡手捂著她的嘴巴,噓了聲,“你小聲點,別讓盈雀聽到了。”

盈雀親自管她的學業,讓她每天早上都要念半個時辰的書,她不想念,今早上趁她不在,悄悄溜出來的。她怕魏晚玉一嗓子把她招出來了。

“你帶我去種地,我就不嚷嚷了。”魏晚玉歪了歪腦袋,。

昭蘅鼓了鼓腮幫子,像只氣鼓鼓的河豚,“你比狗都狡猾。”魏晚玉輕哼。

昭蘅沒辦法,只好帶著魏晚玉一起去菜園子。

“那你都得聽我的,不許在裏面亂踩。”昭蘅提醒她。

魏晚玉忙點頭,“我會的。”

*

屋外下起了細雨,每年這個時節,隔三差五便會下雨。

昭蘅坐在書案後往外看,院子裏的那個桃樹已經開始掛果,在蒙蒙煙雨中,青色的果子一串串地掛在樹枝上。

這樣的天氣不能去菜園子,她便拿出之前讓盈雀準備的針線,坐在凳子上慢慢繡著。

正忙著,斜裏忽然伸出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拿走她手裏的繡繃子。

回身一看,正是李文簡。

他身上穿的件山青色圓領長袍,袖子上沾了雨水,呈現出跟遠山一樣的青色。

李文簡看著繡布上不算細膩的針腳,和畫得歪歪扭扭的樹,問,“你會繡花?”

這蹩腳的針腳和她前世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可他記得,阿蘅是進宮之後到了浣衣局才學的針線活。

昭蘅把絲線挽成團,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近來總是多雨,她不能老是往外跑,就讓盈雀教她做針線。盈雀原本想趁機教她識文斷字,可她拿著書在書案前坐不到兩刻鐘就能睡著。

盈雀只好絕望地認命,有些人天生就是讀書的料,鑿壁偷光也要學,而有的人不是這塊料,把腦子砸開將學問灌進去也能再吐出來了。

她要學針線,她也就耐心教她,學好了也算一技之長吧。

令人欣慰的是,她學針線還算上心,比做學問好多了。

李文簡問:“這是繡的什麽?”

“桃李樹。”她神色中有幾分羞赧,“繡得不怎麽好。”

李文簡托腮打量著她,“給阿翁的?”

昭蘅漆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愕:“你怎麽知道?”

“桃李滿天下,用來形容阿翁最合適不過。”李文簡輕飄飄地說道,“是盈雀教你的嗎?”

昭蘅只覺得耳根子都燒起來了,紅著臉說,“晚玉告訴我的。”

李文簡微微愣了下,“你跟晚玉有往來?”

昭蘅笑眯眯,“我們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