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地牢的大門就像一道分界線, 將繁華與喧囂隔絕開來。
“站住。”
地牢前的守衛將刀橫在身前:“你是何人,來這裏做什麽的?”
來人是個遮住半張臉的蒙面女子,她沒有說話, 守衛卻莫名向後退了一步,只覺得這人的眼神怪怪的, 看著讓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問你話呢!”
守衛給自己壯膽,大聲喝道。
“吵什麽吵,這是新來的醫修, 負責地下十層關著的那位。”
魔將甲有氣無力地解釋道。
魔族中五重以上的醫修本來就少,奈何給最底下那位犯人的用刑過程太過殘忍, 以至於沒幾個醫修能一直幹下去,他們不得不從人界中招募一批臨時工。
女人沿著濕滑的台階一步步走下去,光線昏暗, 隱隱可見地上紅色的血跡。
不知走了多久,或許很快,又或許只是幾息, 她站在地牢的最底層,站在一個四肢都被鐵鏈拉成“大”字型的男人面前。
“昨天的傷已經治好了, 他現在是新的。”
獄卒嫌棄地瞟了墻上的犯人一眼:“我給你演示一遍怎麽做,以後你每天自己來, 聽到了嗎?”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酸味, 混合著血肉腐爛的氣息。犯人頭發亂成一團, 身上的衣服結了血痂, 可除了剛長出的粉色新肉,卻看不到有什麽傷口。
女人仍不發一言,她猛地從獄卒手中抽出刀,一刀割掉了犯人臉上的一大塊肉。
獄卒:“……”
女人手起刀落, 血水飛濺,像是在砍瓜切菜,邊砍邊從喉嚨裏發出意外不明的咯咯聲,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獄卒嚇得不輕,這要是把犯人砍死了,整個地牢的魔族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啊!
他一邊聯系上層魔將,一邊手忙腳亂地想阻止對方。
與此同時,墻上那個兩百多年沒開過口的犯人,竟張嘴說話了。
“是你呀。”
犯人費力地睜開眼睛,嘴裏含著血,聲音模糊不清。
“你殺了我吧。”
他說:“死在你手裏,倒也不是太糟糕。”
女人的動作頓了一下。
來到這裏之前,她是想要殺他的,想了三百年。
但比起永永遠遠、生不如死的折磨,輕易的死去會不會更像是一場饋贈。
在猶豫的幾息時間裏,魔將們已慌忙地趕到現場。
“要不要匯報魔主大人?”有人問。
“你不要命了!”另一只魔將連忙阻止:“犯人差點就真死了,這麽大的事,莫非你擔得起?”
“你的意思是……?”
“把這個人類丟出魔界。”
魔將拍板決定:“好在沒出什麽大問題,你們不說我不說,今天的事誰會知道?”
“好,好有道理!”
魔界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祥和,幾個時辰前,地牢中發生的對峙就像大海中的一汪小水花。
轉瞬即逝,而又無人在意。
相距甚遠的魔宮中,穗穗正站在一處陌生的走廊裏。
前方是一間掛著深紅色絲絨流蘇的大門,奢靡而又華麗。
她現在非常的疑惑。
魔宮的每個地方她都去過,這又是哪兒?
噢,想起來了。
剛回到魔界的那天,她曾聽一起打工的魔族小侍女講過,魔宮的東南角似乎被謝容景布了個結界。
小侍女還說那裏絕對不能靠近,如若擅闖會有生命危險。
穗穗當時還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子熟悉,好像小時候在童話書裏見過,大致意思是說有一扇強調了N次不能打開的門,但是越強調主角就越好奇,一定要把它打開。
而通常情況下,門的後面都比較危險。
不是封印著什麽怪物,就是藏著什麽不能說的秘密。
於是,她掉頭就走。
有點興趣,但不多。
就算好奇,也可以直接去問謝容景……說來都怪他,她才會出現在這。
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靈力太過相似,這才會誤打誤撞走進他的結界裏。
那扇門通體漆黑,看上去相當厚重,門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鑲在上面的寶石如血般殷紅。
“怎麽在這裏?”
始作俑者穿過結界,自然地牽她的手。
穗穗決定當個捧哏:“對呀,為什麽呢?”
謝容景看看她,又看看那扇大門,聲音很低:“大小姐已經看見了麽。”
他的耳根可疑地有些發紅,要知道對於一個厚臉皮大魔王來說,這很是難得。
穗穗明白了:“那裏面難道有——”
謝容景輕輕點頭。
“金屋藏嬌?”
謝容景:“……”
他從點頭改為搖頭,而後又想到什麽,猶豫著不點頭也不搖頭。
穗穗也就隨口開個玩笑,得知房間並不是什麽危險的禁地後,她開心地和大魔王一起推開門。
門還蠻重。
房裏比外面看上去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