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範》李世民著

朱祁鈺並不住在皇宮裏,他只是監國,並不是皇帝。

按照大明的祖制,後宮不得幹政,朝臣不許與後宮聯系,他見皇太後,乃是違制。

不過此等時刻,孫太後也顧忌不了太多,也沒人會管那麽多。

她對遠在敵營的朱祁鎮,非常的擔憂。

所以,她準備和朱祁鈺談談。

從得到了皇上在叩關的時候,她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六神無主之後,也漸漸的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臉上的淚滴依舊沒有擦拭,朱祁鈺已經從慈寧宮外,進入了慈寧宮內。

“拜見皇太後。”朱祁鈺俯首行了一個禮,左右張望了下,確定了沒有五百刀斧手埋伏左右。

孫太後擦幹了眼淚,頗為無奈的說道:“郕王,眼下皇上北狩,朝中上下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全仰賴郕王上下打理了。”

“郕王機敏聰慧,處事有度,本宮相信郕王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也不會辜負朝臣的期望。”

朱祁鈺再拜了拜,平靜的說道:“這都是臣應盡的本分。”

孫太後用力的吐了口氣,擦掉了眼淚說道:“郕王,本宮希望郕王在監國之時,多考慮下皇上目前的處境。”

“本宮是個婦道人家,也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希望他平安無事,若是國朝無傾覆之危,還請郕王護我兒周全。”

朱祁鈺認真的品味了孫太後的話,首先是在國朝無傾覆之危,再其次孫太後對皇帝朱祁鎮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我兒,而不是皇上了。

這是一個信號,作為皇太後的孫太後,她已經有了朱祁鎮這個皇帝,做不下去的準備了。

畢竟叩門天子這種事,實在是太離譜了。

擊穿了由宋徽宗、宋欽宗、宋高宗這對吉祥三寶共同構建的皇帝下限,達到了獨一档的昏君標準,與不抵抗、丟失整個東三省的運輸大隊長並列。

裏通外國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是皇帝裏通外國該怎麽辦?

丟失皇位。

孫太後也是說在國朝無危的情況下,保證朱祁鎮活著。

“臣領旨。”朱祁鈺俯首,慢慢的退出了慈寧宮,看著那個紅底金字的慈寧宮,看了下站在自己一旁的興安。

興安立刻知道了郕王殿下這個眼神的含義。

“陪孤來回走走吧。”朱祁鈺看著巨大的宮城,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是自己的地盤了。

只是他對這裏並不是特別喜歡,氛圍極其的壓抑,因為中宮無主。

“興安,你說這皇帝做得,做不得?”他負手慢行,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他像是在問興安,也像是在問自己。

所有的宮人都駐足行禮,等到他走遠以後,這些宮人才會站起來,繼續自己的事。

顯然是郕王監國,並且有可能登大寶位的消息,已經被皇太後傳了下去。

興安一臉惶恐的說道:“此等大事,豈容臣這等腌臜之人可以置喙。”

“不過殿下,臣以為,這皇帝位,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啊。”

朱祁鈺從慈寧宮而出,走過了武英殿的庭廊,踩著金水河的河岸,走過了皇極門的五鳳樓,好奇的從樓上看向午門方向,又回到了文華殿。

但是他並沒有進殿,而是看著文華殿外的三棟小樓。

中間最高的那個是文淵閣,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大明內閣。

從宣德年間起,敕諭改為了票擬制,來自全國各地的奏疏,內閣大臣們就將自己的意見寫到了奏疏之上,皇帝負責裁決批紅,之後再發往全國執行。

票擬制的繁雜公務,讓文淵閣從不置官屬,變成了下轄西制敕房和東誥敕房,每房設置中樞舍人,但並不常設,以輪值的形式出現。

文淵閣的兩邊就是東西敕房,專門處理公務。

這裏就是大明權力中心,而他此時身居監國位,就有批紅的權力。

這三棟不比文華殿小的閣樓,裏面全是翰林院學士,或者大明的閣老,而且也在皇宮之內。

朱祁鈺從西制敕房進入,路過了文淵閣,卻沒多過打擾,從東誥敕房而出,向著古今通集庫而去。

古今通集庫就在文華殿外,也在皇城內,其規模比文華殿加文淵閣還要大上一號。

裏面是一排排的書架,一眼望不到頭,每個書架都有三人多高,裏面全都分門別類的各種各樣的書。

朱祁鈺瞪著眼看著如同浩渺大海一樣的書籍,呆滯的問道:“興安啊,孤記得,當皇帝好像要每日講經對吧,就是讀這裏的書是吧。”

“殿下,據臣了解,是這樣的。”興安俯首說道。

朱祁鈺打了個哆嗦,指著兩個書架說道:“孤估計一輩子都看不完這兩個書架上的書。”

興安十分為難的說道:“殿下,那是……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