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瓦剌人的狂悖

神箭是大明的一種火箭,確切的說是箭頭的位置上綁有火藥,落地之後,會將火藥中的鐵片炸向四方,最大的追求殺傷。

漫天的箭雨如同雨幕一樣,劃破了天空,向著瓦剌步戰陣營而過,在人群中炸開,哀嚎聲即便是幾百步的距離,依舊能夠聽到。

朱祁鈺用力的攥著城頭的磚石,繼續向瓦剌人的步戰、騎卒陣投放著火力。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戰爭場面,緊張的手心裏都是水。

他其實問過於謙一個問題,如果瓦剌人驅趕百姓攻城,該當如何?

於謙的回答是沉默,而到了戰場之後,朱祁鈺才清楚的知道,這個問題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城墻之下,都是敵人。

敵人驅趕百姓俘虜攻城,朱祁鈺只能下令射殺。

戰爭是殘忍的,這大約就是於謙未曾言明的事。

瓦剌人的步戰的前鋒軍,全都是由瓦剌人在山外九州俘虜的百姓、俘虜,他們用著馬刀,驅趕著這些百姓送死,而一些瓦剌人則混在其中。

制造騷亂的同時,瓦剌人還可以通過百姓的遮掩,迅速靠近彰義門外的民舍。

在漫天的箭雨、石塊、鉛彈的轟擊之下,瓦剌人的軍隊,歇斯裏地的吼叫著沖進了民舍。

城頭上的子母炮和大將軍炮開始開火,炮火覆蓋之下,四處都是雜碎的殘垣斷壁和斷肢殘臂,有些被砸斷了雙腿的人,在地上艱難的用手撐著前行,卻被瓦剌人的馬軍的鐵蹄,踩死在血泊當中。

戰爭的慘烈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的真實。

這就是戰爭,在戰場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流矢殺死,在戰場上,任何的生命都不會得到保證,無論你是王侯貴族,還是三公九卿。

是人,被殺都會死。

隨著大將軍炮的最後一輪齊射,瓦剌人的騎卒,終於沖進了彰義門外的民舍之中。

戰場突然安靜了起來,轟鳴的爆破聲和硝煙,正在被京城的風吹得越來越遠,而戰場卻逐漸清晰起來。

慘烈的白刃戰就在城下的民舍進行著。

大明軍隊依托著房舍、屋頂、墻頭、楯車和騎著馬的瓦剌人,進行著近距離的廝殺,朱祁鈺目光所及,每一個瓦剌人的騎卒,都有三四個大明軍隊在捉對廝殺。

彰義門外至少有兩萬人的大明軍隊,而瓦剌的先鋒軍只有三千左右,而且瓦剌人的先鋒如同陷入了泥沼一樣,穿過了炮轟區之後,再無力寸進。

他們在草原上戰無不勝的騎卒,在面對丁字街、楯車的時候,失去了它最大的依仗,機動性。

騎兵是這麽用的嗎?

朱祁鈺打心底生出了一個疑問。

據他對戰場淺薄的認知裏,騎卒應該是輕騎以騷擾射箭、打破陣型為任務,而重騎以破陣為主。

但是瓦剌人的打法,朱祁鈺完全沒看到關於馬軍的應用。

朱祁鈺以為是自己對騎兵的認知出現了偏差,但是很快,瓦剌人先鋒軍的潰敗,就應征了他的猜測。

很快悠揚的號角聲和鳴鉦聲在戰場響起,瓦剌人調轉馬頭開始撤退。

但是這些瓦剌人的軍隊,後退的並不順利,炮轟過的民舍都是雜物,屍體和建築殘骸是他們撤退路上的絆腳石。

但是最大的阻礙,卻是瓦剌剛剛沖上來的步戰。

這些步戰也想撤退,他們調轉了身形,但是他們的速度遠不如騎卒。

踩踏開始發生,一些瓦剌人的騎卒揮舞著手中的長槍,用武器劈開一條道路。

大明軍隊一擁而上,朱祁鈺立刻就捕捉到了於謙、石亨、劉安的身影,他們三個人的甲胄是明黃色,還帶著紅色的鹖冠,而且他們沖在最前方,從民舍之中沖出。

大明軍隊保持者最基本的陣型,盾兵、楯車在前,刀手在側,銃手在陣中,不斷的向前推進,戰場上再次被硝煙彌漫,銃手的陣營裏,彌漫著硝煙。

三路夾擊之下,一隊騎卒從西便門的方向而來,鐵蹄聲踏碎了瓦剌人最後想要撤退的奢望。

騎卒在戰場的周圍遊弋,利用手中的箭矢和火器一觸即走,阻攔著敵人的撤退,但是又不完全接戰,真正負責推進的由楯車構成的大明步戰組成。

朱祁鈺終於確信自己對戰場的認知沒有出現偏差,騎兵就是該這麽用!這才是騎兵的正確用法嘛!於謙那麽強調馬軍的重要性,可是瓦剌人的表現完全無法表現馬軍的作用。

大明的馬軍,雖然不多,但是的確是起到了阻攔的作用。

進退維谷的瓦剌人,很快就被層層推進的大明軍隊打的潰不成軍。

這場維持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戰鬥,隨著大明軍陣中鳴鉦聲響起,終於落下了帷幕。

大明軍隊大獲全勝。

“好!”朱祁鈺用力的一揮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