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英烈冊與英烈祠

朱祁鈺接手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大明?他心裏有數。

那他的那個擺爛的哥哥朱祁鎮接手的是一個怎麽樣的大明?

朱祁鎮接手的大明朝是一個仁宣之治後鼎盛大明朝。

前有太祖太宗兩位皇帝武功赫赫,後有仁宗宣宗兩位皇帝的德惟善政,政在養民。

但是朱祁鈺接手的大明,完全不是如此,是一個正在崩壞的大明朝。

東南方向福建有超過百萬人的起義,波及數省,聲勢之浩大,比之黃巢起義,旗鼓相當。

西南方向麓川之役四戰平叛,連年征伐,叛亂依舊,只能以擦屁股紙的盟約束縛,連續十數年,大軍疲憊、空耗國帑懸而未決。

東北方向,瓦剌人擊敗了女真人,長期威脅大明的廣寧、山海關等地,甚至在正統十四年,廣寧一度易手與瓦剌人手中。

西北方向,瓦剌人更是打出了土木堡驚變!俘虜了大明皇帝朱祁鎮!將河套平原作為了自己的後花園,山外九州變成了瓦剌人的屠掠之地。

這是一個在逐漸崩壞的大明,如何重塑大明,就是他這個庶皇帝的職責。

“朕的想法是,兵部與戶部聯手,核定戰亡戰傷軍士名錄,立英烈冊,將這些軍士的名字寫在這些英烈冊上。”

“在這戰場故地,立一個八角亭,立碑刻下這些名字,凡是有人路過,或者逢清明春祭,百姓們也有去處。”朱祁鈺說了說自己的想法。

國家大事,在戎在祀。

但是每年只有朝廷祭祀,是不夠的,百姓們也應該知道他們的事跡。

於謙呆滯的看著朱祁鈺,他還是略微小瞧了這位陛下的體恤愛民。

連身後名這種事,陛下都考慮到了。

於謙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陛下,這些戰亡、戰傷的軍士們的家鄉也可以立一塊碑文,不許幾厘地,刻上他們的名諱和功績,花費不了多少散碎銀兩。”

“也可令各縣修訂英烈冊,記錄本縣戰亡、戰傷名諱功績,臣以為此乃上善之舉。”

“只是陛下,軍士名諱多數都是比較簡單,以數為多數,比如父母生娃娃的時候,父親十七,則這個孩子就叫徐十七,若是記錄名諱,大軍就要改名了。”

“其實也不難,比如勇字營,就可以用姓氏加勇字再加一字定名,臣再琢磨琢磨,寫成奏疏,面呈陛下。”

“上次於尚書說的匠爵的奏疏,還沒寫完,這件事,交給別人吧,你看這不就來了嗎?”朱祁鈺努努嘴。

打德勝門來了一個俞士悅,正式好筆杆。

俞士悅雖然是個文人,但還是披著甲,來到了朱祁鈺的面前,氣喘籲籲。

俞士悅可不是於謙這種全能型人才,騎馬射箭駕車樣樣精通。

俞士悅就是典型的文弱書生,這一身棉甲,從德勝門跑到彰義門來,累的他臉都白了,滿是虛汗。

“陛下……”俞士悅準備行禮,但是卻話都說不全,就開始喘了。

俞士悅把妻兒老小送到了南方,這件事辦得不機密,還被人知道了,言官們天天拿著這件事彈劾俞士悅。

都察院的禦史們,沒事還攪三分呢,更別提這種證據確鑿的事兒了。

俞士悅奉命協助都督防守德勝門,連甲都不敢脫,日夜巡視,也算是個可用之人。

朱祁鈺讓興安把俞士悅扶了起來說道:“俞侍郎姍姍來遲啊,這樣吧,這裏有份差事給你。”

朱祁鈺將剛才和於謙的想法,告訴了俞士悅,這是他擅長的活兒,俞士悅俯首領命。

夜襲這件事,最後落到了石亨和範廣手中。

兩個人頗為得意的領到了兵符,呵呵的傻笑著。

劉安看著倆人的兵符也是頗為羨慕,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好男兒上戰場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嗎?

眼瞅著這功勞被石亨和範廣拿去,劉安也只能幹瞪眼。

誰讓劉安此時是戴罪之人呢?這等好事,自然落不到他頭上。

“廣寧伯,你領五千人殿後,準備隨時接應二位將軍,若有危難而不救援,斬!”於謙又取出了一塊兵符,遞給了劉安,讓他殿後掠陣,接應石亨和範廣。

“好勒!”

劉安蹭的站了起來,美滋滋的接過了兵符,這也是功勞!聊勝於無。

若是石亨、範廣兩個人冒進,他救援有功,那就是大功一件了,至少能夠把斬監候的罪,給摘了去。

石亨和範廣打仗,都以忘戰而暴名於野,打起仗來不要命,劉安這個接應的活兒,大有可為。

“夜襲以騷擾疲憊敵軍為主,切記不可戀戰,冒險深入。”

“軍士乃是新軍,極有可能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兩位將軍,切記,不可貪功。”於謙安排好了夜襲的諸多事宜之後,又語重心長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