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朕不得不為

“什麽不過如此!太危險了!”

於謙已經出離的憤怒了!

這麽冷的天,他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朱祁鈺在前面興風作浪,他在後面看的,比朱祁鈺還要緊張萬分。

那十三騎板甲騎卒,沖向瓦剌步戰的時候,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麽大年紀了,誰能受得了這種刺激?!

幸好,十三騎踩踏之後,立刻轉向,而之後,於謙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大明皇帝。

於謙的聲音頗為嚴厲,他極其憤怒的拍著憑欄,大聲的喊道:“陛下乃是萬金之軀,大明江山社稷系於一身!”

“如此兒戲的在戰場上馳騁,萬一出點什麽事兒!就是大明江山社稷之動搖!”

“上皇被俘,天下震蕩,陛下可曾想過,若是被勾槍拖拽下馬,又會怎樣!”

“陛下豈可如此草率行事,至大明家國於何處!”

這是真急了。

他看著遠處四散而逃的瓦剌精騎,看著那在風中張狂的狼頭大纛,十分平靜的說道:“太上皇的龍旗大纛就豎在陣前,你讓我大明將士怎麽辦?”

“家門不幸,只能朕親自上了,除了朕,還有合適的人選嗎?”

於謙大聲的說道:“臣已與石總兵商議好了,開炮的命令臣來下,阻攔騷擾之事,由石總兵來做。”

“不妥啊。”朱祁鈺連連搖頭說道:“滿朝文武非議湯湯,天下悠悠之口,於尚書,又如何行於世間?”

“打退了瓦剌人,東南福建依舊有百姓起於義,西南麓川依舊是多事之秋。”

喊兩句社稷為重,君為輕,天下讀書人讀過《孟子》的讀書人都會說,但是做出來,那就是天天悠悠之口,口誅筆伐。

朱祁鈺看著於謙面色發黑,直接耍起了無賴:“好了,於尚書,朕做都做了,你說現在怎麽辦?”

“陛下!但陛下若是日後再有如此魯莽,臣必以死諫之!”於謙擲地有聲的說道。

都察院的那群噴子們、國子監那群庶吉士、六科給事中的那群文狗,如果說死諫,朱祁鈺是萬萬不信的。

他們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麽都重。要是能做出死諫的事,朱祁鈺立刻倒立洗頭!

但是於謙說要死諫,那可能真的是要死諫的。

“朕知道了,這不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嗎?”朱祁鈺無奈點頭,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麽李世民寧願捂死獵鷹,也不願意讓魏征知道他在玩鳥了。

這嘮叨,誰頂得住?

“陛下,於尚書,看看臣帶回來了什麽?”石亨從樓下噔噔噔的跑了上來,肩上扛著一把大旗,正是朱祁鎮那沒有燒幹凈的龍旗大纛。

天大雨,如瓢潑,這龍旗大纛燒了一半,沒有燒盡。

朱祁鈺接過了朱祁鎮的龍旗大纛,將大旗從杆子上摘下,卷好,遞給了興安。

“明日廷議,將這旗放在長桌之上。”朱祁鈺叮囑著興安。

興安低聲問道:“那陛下之前那封敕喻,是不是該毀了去?”

“嗯。”朱祁鈺知道興安說的是傳位詔書,下次用,下次再寫,神器豈可輕授?

興安貼身帶著那封敕喻,聽到朱祁鈺的命令,立刻拿出來,放到了火盆裏,展開將其焚燒,才重重的松了口氣。

於謙稍微看了兩眼,看到上面的關鍵字,面色大變,他顫顫巍巍的指著燃燒的敕喻說道:“陛下,神器豈可輕授啊!陛下……”

朱祁鈺打斷了於謙的話,趕忙說道:“好了,好了,於尚書,別念了……”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

於謙一甩袖子,一臉的忿忿,在看著興安手中的那半面的旗子,也知道朱祁鈺此行,多半是為了旗子。

象征著正統的龍旗大纛。

朱祁鈺臉上滿是志得意滿,不停的拍著憑欄,滿臉笑容,恰逢此時,大雨終於停下,天空放晴,一道道的陽光,從雲層之中穿出,落在了大地之上。

“天晴了。”朱祁鈺大笑三聲,揚長而去。

“陛下也真是的。”於謙甩了甩袖子跟了上去。

朱祁鈺命金濂打開了德勝門城門,騎著自己的戰馬,回城去了,若是那匹高頭大白馬,怕是戰場上沒跑個來回,就得喘,耐力太差了。

他胯下這批黑棕色帶著些白色斑點的戰馬,雖然不好看,但是耐力極佳,戰場極為兇悍。

是匹好馬!

“律律律!”

仿佛是感受到了朱祁鈺的心思,戰馬搖頭晃腦,長吟了兩聲,安穩的馱著朱祁鈺向著大郕王府而去。

禦道兩側的百姓們都知道了大明皇帝親自帶兵殺敵,並且大勝而歸!都湊在了街道兩邊,看著朱祁鈺騎馬回京。

朱祁鈺摘到了面罩和兜鍪,既然百姓們想看,他自然讓百姓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