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太子呢?

於謙也不去大興了,今天是去不成了。

金濂也去不成……

這大興縣只能先過年了。

陛下要削太上皇帝號這麽大的事,他們自然哪裏都不去。

今年朝臣們,本來以為稀松平常的祭祖,改改年號,大赦天下之類的詔書發一發,傍晚的時候,一起吃個大宴賜席,你好我好大家好,過個好年。

陛下直接搞成了廢太上皇帝號的大事。

繁雜的禮儀之後,朱祁鈺來到了文華殿,他沒有去奉天殿。

現在是休沐期,是不能朝議的,但是並不妨礙靈活的利用制度,去進行廷議。

廷議一共二十六人,乃是權力的核心層,司禮監、文淵閣、六部尚書、都察院、五軍都督府和六科給事中。

先把權力核心層的聲音統一了,下面的人才不會難做。

文華殿內此時喧囂聲震天,再加上殿外淒厲的北風呼號聲,頗有些琴瑟和弦。

朱祁鈺站在後殿,並沒有去前殿,他在等,等朝臣們議論完了,形成一個統一的意見之後,再進去。

興安在裏面守著呢,有了信兒,自然會過來稟報。

朱祁鈺老遠就看到了孫太後,那是張極其盛怒的臉,但是孫太後在宮門前站了許久,最後擺駕回宮,沒有和皇帝多說什麽。

現在大明新君大權在握,她能怎麽辦?

而錢皇後拉著剛會走路、穿著小棉襖的朱見深,也在遠遠的站著。

錢氏有點猶豫,最終準備轉身離開。她來是想讓太子朱見深,過年給叔叔朱祁鈺磕個頭,過年賀歲,自然要給長輩磕頭。

此時的朱見深壓根不理解,他的叔叔到底在幹些什麽,這甚至直接涉及到了朱見深的生死大事。

但是此時已經沒有人,去在乎這個小孩子的想法。

朱叫門的帝號一旦被廢去,那朱見深的太子位,也會一起廢去。

朱見深還伸出了胖嘟嘟的小手,對著站在後殿門前發呆的叔叔揮了揮手,頗為可愛。

朱祁鈺同樣滿是笑容的揮了揮手,吩咐自己身邊的無名緹騎,去將二人引來。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錢氏顫巍巍的要行禮,聲音裏全是驚懼。

這個當年的郕王陛下,當初那麽謙遜、恭敬、溫和而有禮,現在做事真的是雷厲風行!

郕王謙恭未篡時。

這算是烈火烹油,將這孤兒寡母,放在了火架上烤。

“臣朱見深,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朱見深跪下磕了個頭,說了一句非常流利的話。

過了年剛三歲的孩子走路都走不穩,說話都是磕磕絆絆,這麽流利,想來是被教了許久,禮節才能如此到位。

“平身。”朱祁鈺將朱見深抱了起來,抱在了懷裏,打掉了朱見深身上的土。

朱祁鈺端了端朱見深,笑著說道:“濡兒長胖了呀,來讓叔叔看看,你手裏拿的什麽?”

濡兒是朱見深的小名,朱祁鈺的記憶裏,郕王就這麽叫他。

“咦……”朱見深小孩子,直接伸出了手指在朱祁鈺的臉頰上戳了戳,樂呵呵的說道:“叔叔好。”

錢氏被朱見深這個動作嚇得差點魂兒都掉了!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旁邊的無名緹騎繡春刀探出了鞘。

這九名無名緹騎,可是誰都不管不顧,只要威脅到了皇帝的安全,那就會出刀。

朱祁鈺也戳了戳朱見深紅彤彤的臉蛋說道:“嗯,叔叔好。你最近吃的好不好啊?”

朱祁鈺一只手端著朱見深,另外一只手擺了擺,示意緹騎退後,三歲的小孩子,不用這麽緊張。

“不好。”朱見深嘴都撅了起來,抓著朱祁鈺的衣領說道:“我要吃肉肉!母親不讓吃。”

庶子在大明叫庶孽,就是偏房出的孽障的意思。

母親這個稱呼,是一個非常正式的稱呼,朱見深嘴裏指的是錢氏。

朱見深親生母親是周貴妃,而不是錢氏。

朱祁鈺看了一眼錢氏,眉頭皺了一下。

“孩子還是多吃點肉食的好,是有人克扣南宮的一應供需了嗎?”朱祁鈺轉過頭來說道,語氣裏有些森嚴。

宮裏有些宦官們,做事極其勢利眼。

朱叫門北狩,宮宦很有可能,欺負這對兒孤兒寡母。

這種事在大明並不少見,比如唐王朱聿鍵,就被墩鎖法鎖了整整九年。

墩鎖法就是一個箱子裏,只露出一個腦袋和手臂,吃喝拉撒都在這箱子裏。

“沒有,沒有。”錢氏趕忙說道:“是濡兒這幾天有些肚脹,就沒敢讓他吃。”

朱祁鈺看錢氏的表情就知道她不願意多說,繼續追問道:“太醫看過了嗎?”

“回陛下的話,還沒有。”錢氏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汗。

難不成……陛下要毒殺濡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