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送稽王歸京

朱祁鈺只是在兵推棋盤上,被打出了【天子北狩】的結局。

而此時,朱祁鎮,真的在北狩。

京城的消息,正在遠遠不斷的傳到將中帳大營紮在集寧的瓦剌。

各方反應各有不同。

季鐸,是太後的人。

確切的說,在正統年間,你不舔王振的腳底板,你只能舔孫太後親族會昌伯孫忠的腳底板,否則你還想升遷?

不讓禦史彈劾你一番,把你弄得狼狽不堪,都是好的了。

寧陽侯陳懋,不就是這個例子嗎?王振的太監小田兒,帶著人到了甘肅,大肆索賄。

甘肅這地方窮,窮到什麽地步?

窮到到當年信國公湯和打到寧甘肅的時候,千裏無雞鳴。

甚至還發生爭議極大的湯和棄地的事兒。

這軍衛法在甘肅頂多是讓遷徙過去的百姓們,有了地種,也僅此而已。

小田兒索賄不成,就以陳懋恃寵自恣,乾沒钜萬,失律致寇,又取所遺老弱,殺良冒功彈劾陳懋。

禦史們跟瘋狗的一樣咬著陳懋死死不放,陳懋屢次陳情,最後被削了爵。

季鐸看著京師來的消息,眼神一直流轉不定。

宣府之戰大捷,大明大獲全勝,孫忠庶子孫續宗無狀,謀害稽王府世子,陛下怒再斬自殺的孫續宗。

很快,陛下就把孫忠營建的天壽山正統帝陵給炸了。

這些消息傳來,季鐸終於松了口氣,這幫大明的蛀蟲,倒黴玩意兒,終於碰到了一個能制得住他們的皇帝了!

“嶽指揮,你怎麽看這個事兒?”季鐸詢問著嶽謙,嶽謙畢竟是正使。

嶽謙眉毛一挑,反問道:“季指揮,你怎麽看這些事兒呢?”

季鐸知道,選擇的時候來了,他不能再不看、不聽、不說了,他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他清楚的知道,嶽謙和那兩個整日裏連面甲都不摘的無名緹騎,到底要做什麽。

季鐸滿是笑容的說道:“好事啊,都是好消息。”

“稽王還是留在迤北好。”季鐸的話並不是模棱兩可,他無詔,但他可以斷定嶽謙有詔。

季鐸的態度很明顯,我同意,我支持、我參與,大家一起幹!

漢使帳內的四個人,彼此都松了口氣,都是大明的臣工,都是替陛下幹活,要是起了內訌,彼此爭鬥無礙,萬一耽誤了陛下的大事,他們此行四人,那是一個都活不了了。

嶽謙看向了窗外,頗為疑惑的說道:“這瓦剌人最近到底在搞什麽?這宣府之戰,都打了一個月了,也是沒一點動靜。”

瓦剌人沒搞什麽,瓦剌的太師也先,只是有點進退兩難。

他不想回和林,那地方一到冬天,全是白毛風,活的極為辛苦,哪裏有集寧、河套待的舒服?

但是不回和林,大明不動手,韃靼人就要動手了,脫脫不花要立小王子為世子的事兒,已經傳遍了草原。

也先和幾個韃靼王溝通無果,也先剛在京師、宣府碰的滿頭是包,現在打起來,也先也無必勝的把握。

他必須要走了,這是瓦剌四部共同的判斷。

只是還有一個人,沒法處理,朱祁鎮。

帶回和林,和林養不起這麽尊大佛,瓦剌都快被朱祁鎮給吃窮了。

不帶回去,就這樣沒有任何贖金就送回去,也先也不甘心。

大明怎麽能這麽過分呢?連膳費都不肯出,多少把吃喝的錢給了吧。

但是大明就是不給。

北歸的一切準備都已經做好了,現在只有一個正統合罕,無法處理了。

“大石,我們借著送正統合罕回去的名義南下,沿途抵抗極其強烈,讓我們損兵折將。”伯顏帖木兒側著身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伯顏繼續說道:“我想,我們從一開始的思路,就錯了。”

“真的想滅明,不是和大明攻伐,而是把這位正統合罕,送回去,正統合罕送回去,我們還有這麽多的顧慮嗎?”

“把正統合罕送回去!現在大明京師也在我們手裏了!左右不過是再抓一遍罷了。”

“正統合罕會自己殺了於謙、石亨等人,正統合罕會自己的向南播遷,正統合罕,才是我們瓦剌最好的朋友!”

“就像是肯特山上獵鷹和牧羊人的一樣。”

“一個很糊塗的牧羊人,才會讓肯特山上的獵鷹吃飽,吃好。”

也先的眼睛逐漸瞪得極大!

伯顏帖木兒的這個說法,這個領悟,為何不能早一些說出來?

哪怕是在宣府之戰之前,他只要把這位很糊塗的牧羊人送回去!

大明所有的地方,就會變成瓦剌這個獵鷹的食物,因為朱祁鎮是個再糟糕不過的牧羊人了。

即便是再差勁兒,還能有現狀這麽糟糕嗎?

大明在新皇帝陛下的帶領下,正在從獵物變成獵人,他們的火炮、火銃的威力越來越大,而且夜不收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