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兵貴神速

楊洪滿是笑容的看著朱祁鈺,他完全不知道陛下居然有送行的習慣,就站在烈烈風中,目送著大明的將士,前往戰場。

他頗為驚訝,陛下居然知道將士們推的車,名叫武綱車。

武綱車是一種輕車,有巾有蓋,平時可以運送火藥、糧草等輜重,戰鬥時可以排成一排,作為營壘,還有四個射擊孔,使用弩箭進行射擊。

大明的武綱車脫胎於北宋末年,二帝北狩,宗澤任開封京師留守時,建造的決勝戰車。

任何一個軍備都不是憑空而來,拔地而起。

大明的武綱車,乃是地地道道的進攻利器,草原作戰,此類大車最為好用,即便是臨時駐紮,圍成圓陣以火器禦敵,也是極佳。

太宗文皇帝第二次北伐的時候,曾經建造了三十萬輛武綱車,隨軍運送糧草,才有了長驅萬裏的征程。

當年用了整整六年,才攢足了力氣,一戰打碎了韃靼人的脊梁,兀良哈部甘願當大明的狗,瓦剌人俯首稱臣。

四十多年了,韃靼人依舊沒有緩過氣兒來,雖然脫脫不花依舊是可汗,但是卻被瓦剌人架空。

楊洪當年也隨軍出征,太宗文皇帝當年何等英姿勃發?

“渡河,渡河,渡河,千古絕唱。”朱祁鈺深吸了口氣,他不僅知道武綱車的作用,更知道武綱車的來歷,是宗澤的決勝戰車。

渡河是宗澤病逝前的最後三個詞。

可惜,直到劉福通自殺式的三路北伐,打的元朝分崩離析之前,都未曾有漢軍再過黃河。

朱祁鈺不再說話,這次再次傳來了悠揚的歌聲,除了於謙那首把銃歌以外,還有紅巾歌,在擂鼓的聲音中,大軍四縱緩緩離開了兩座大營。

楊洪隨著陛下回到了講武堂內,楊洪這個祭酒,現在沒有軍務,就是整理下來年講武堂的軍生部分名單和講武堂諸事。

還有一些未能結業的勛臣舊戚的後代,等待著楊洪等一幹教習,給他們補課。

若是明年,這些未能結業的勛臣舊戚的後代,依舊未能結業,就要送到開平衛去戍邊一年,回來繼續在講武堂內考評,若是再不過,那就直接送到交趾去了。

朱祁鈺則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手中的公文,王文這個通政使走馬上任之後,朱祁鈺的案頭上的天下之言,終於變得井井有條了起來。

次日的清晨,大明的官道上,驛馬在快速的奔馳著。

驛卒傾俯著身子,用力的保持著身體的平衡,馬匹在道路上狂奔不已,馬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鈴鐺,在狂奔之時,鈴聲可以傳遞到兩裏地以外。

水馬驛並遞運所的驛卒們聽到這個鈴聲之後,就立刻開始挑選驛馬,翻身上馬,並且立刻上馬飛馳。

前馬速度較為緩慢,當後馬及前馬,兩馬並行之時,馬足不停,在馬匹上,驛卒進行公文交割。

隨後前馬開始加速,再次狂奔向著京師而去。

周而復始,直到軍報送抵達京師。

大明的共有龍場九驛站,共有九條官道驛站。

而這九條官路驛站,最遠的一條,是京師到麓川,大約有六千裏地,這六千裏地限期為六十天,也就是皇帝的詔命下達到麓川要六十天的時間。

但是限期之外,是加急。

加急就是眼下大明官道上,無數驛卒奔馳的恢弘場面,他們人馬狂奔,在轉送公文之時,並不離開馬匹,加急的期限,從麓川到京師為四十天,延後不得從超過五天。

這是因為麓川到京師的路不太好走。

比如北京至沈陽的官道為三千二百裏路,限期是四十天,但是加急,則可以縮短是十五天左右。

大明至廣州的官路,約為五千六百裏路,限期為五十六日,但是加急之下,則可以縮短至三十天。

大明在兩京設置了會同館,任主事,管理天下驛路、驛卒和驛馬,有《應合給驛條例》為綱,非常完備,就連驛馬,都有退休待遇。

比如跑了五年沒有跑死,則會升格為寶馬,養在驛站之內,不再做工,直到老死。

驛站、驛馬、驛卒,是大明皇權,觸碰到大明上上下下的保證。

是政令這水流的渠道,若是失去了驛站,那和失去了天下,有何異同呢?

奔湧而來的驛卒們,將公文交給了會同館,會同館將軍報送於了講武堂內,楊洪於謙等人領著兵部諸部,拆驗軍報火漆,然後將一個個小小的紅旗,插在了堪輿圖上。

楊洪拔掉了堪輿圖上的一個黑旗,這是燕山山脈附近的一個盤亙了三十余年的賊窩。

楊洪笑著說道:“第一個山寨已經被武清侯,用大將軍炮夷為平地了,對方抵抗極為激烈,甚至有火銃,想負隅抵抗,以為憑借地利,可以拖延官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