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解剖論

於謙手持燕府,陛下手持建文朝,再次對弈。

但是於謙也是輸的一塌糊塗,撐了一百三十個回合,就被朱祁鈺秋風掃落葉一般,打出了【燕府覆滅】的結局。

太宗文皇帝當年起兵清君側,即便是於謙可以事事料敵於先,但是依舊不是朱祁鈺這個臭棋簍子的對手,苦撐也沒撐多久,最終敗北。

這次興安一場雨沒下,陛下還是贏了,而且贏得摧枯拉朽。

於謙的軍事實力在兵推棋盤山,已經是頂尖的了,就是楊洪和於謙下棋,不在山外九州,楊洪也不敢說自己必勝,兩人也只是五五開的局面。

但是於謙也打不出太宗文皇帝的大勝局面來。

地方藩王造反,從古到今只有一個燕府成功,地方割據,偏安一偶,打朝廷一整盤棋,太難打了。

襄王朱瞻墡雖然不見得是個人中龍鳳,但絕對不是個笨蛋,他選擇納稅而不是造反,是有根據的。

即便是朱棣,當初造反的時候,其實也沒想能贏,要不還要裝瘋賣傻?

朱祁鈺手握建庶人,狠狠的贏了兩把,於謙不再下了,即便是沒有天火、地裂、山崩,他也贏不了陛下。

建文朝相比較燕府,實力太強了。

“陛下,臣告退。”於謙不能總陪著陛下下棋,今天主要是論政,陛下欽定風憲諫台之規,立法之事兒,初步草擬已經定完了,會隨用隨補。

大理寺卿薛瑄,會隨時奏稟,直到試行結束,會成為定例,依法糾治便是。

一個小黃門臉色煞白的跑進了講武堂的聚賢閣,驚慌失措的說道:“陛下,陛下,快會泰安宮看看吧,皇嗣他……病了!”

朱祁鈺臉色立變,低聲說道:“泰安宮立刻落鎖,未有詔命,不得擅開。”

“盧忠。”朱祁鈺的神情還算平穩,但是語氣稍顯急促的說道:“立刻帶領五城兵馬司,將九門落鎖,若非詔命,不得進出。”

“興安,隨朕回泰安宮!”

朱祁鈺來到馬廄,那匹矮腳馬看到了朱祁鈺急匆匆的趕來,立刻從馬廄之中跑了出來。

“律律!”馬顯然察覺到了大皇帝陛下的焦急,馬蹄極踏,馬蹄鐵和青石路面崩出火星,直奔著泰安宮而去。

緹騎從錦衣衛快出,直接接管了整個五城兵馬司,將城門全部下鎖。

如此變動群臣驚駭,但是泰安宮門緊閉,他們也無從猜測,惶惶不安。

這是出什麽事兒了!

朱祁鈺狂奔回了泰安宮,沒有理會跪到一片的宮人,風風火火的奔著側院而去,陸子才和欣克敬兩個郕王府舊醫,已經到了泰安宮內。

“怎麽回事?”朱祁鈺面若寒霜的問道。

泰安宮裏裏外外,有十騎天子緹騎鎮守,所有宦官一應差遣,都是朱祁鈺的心腹。

這是他的地盤,他要知道為何生病。

最近在大規模的京察,難道是有些人鋌而走險?

但是泰安宮宮宦人數本就不多,不應該才對。

皇後有了身孕,直到誕生,群臣領百事大吉盒的時候,才知道。

陸子才低聲說道:“陛下,臣看過了,是黃疸,新生子多見,三五日本該下去了,可是這已經七日了,依舊未退。”

朱祁鈺稍微松了口氣,閉目良久,不是有人下毒,更不是有人搗亂。

雖然松了口氣,但是他還是眉頭緊皺的說道:“怎麽能治好?”

陸子才滿腦門的汗,他其實很想說,不用治……過幾天就好了。

小孩子吃藥,那是能不吃就不吃,尤其是六個月以前。

但是陛下如此森然的問,他深吸了口氣說道:“陛下,不用治。”

說這話是要膽氣的,陸子才實在是大膽至極。

但是他是醫生,上次稽王府的事兒之後,興安拿著大元寶去還給他,陸子才和欣克敬都知道了陛下對太醫院的意見,那就是莫問國事,專心醫術。

陸子才跪倒在地,俯首帖耳的說道:“陛下容稟。”

“黃疸大要有四,陽、陰、表、膽,膽傷則膽氣敗,而膽液泄,故為此證。”

“膽液為濕所阻,漬於脾、腎,浸淫肌肉、溢於皮膚,色如熏黃,方為膽疸。”

“皇嗣尿、痰、淚液及汗,皆無黃染,臣以為,不必用藥,不必驚慌。”

“實在不行,曬曬太陽……”

陸子才前面說的大義凜然,後面還是有點慫了,給出了一個曬太陽的法子來。

他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本極為厚重,寫了半截的《解剖論》遞了上去說道:“第一百七十七頁,五臟六腑,膽篇,有四征九例可循。”

朱祁鈺拿起了那本滿是墨跡,充滿了褶皺的解剖論,翻到了一百七十七頁,看到了陸子才寫的內容。

朱祁鈺更看到了陸子才的辛苦,這厚重的手劄,就是陸子才、欣可敬以及太醫院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