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絲路有山水,更有財富

於謙站在大殿之上,草原的大風吹的他的衣服獵獵作響。

大明正在滾滾向前,之前的恩怨,必須做一個了斷。

他深吸口氣說道:“於某其實一直討厭胡濙,因為他的讒言實在是太多了,為清流所不齒,但是他的所作所為,於某一點都不討厭。”

“他說的對,但是不全都對。”

“於某認為國進則民進,民進則國強,國強則民安,民安則國泰。”

於謙說的和胡濙說的完全相反,都是說的國家進取之道,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當然胡濙總結的陛下的話,於謙也不好多說什麽。

但是現在攔在大明前進的路上,可能雖然爆裂開來影響大明前進的是於謙和石亨之間的矛盾。

石亨看著於謙一臉認真的表情,嘆了口氣說道:“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讀書人了,車軲轆子話,車軲轆子的說,還都特娘的賊有道理。”

“於少保這是要打架啊,你的校尉可都是在殿外沒進來。”

石亨完全想不明白,於謙這文弱書生一個,即便是能上馬作戰,但是和他這個善戰之將單挑,那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而且於謙還沒帶陛下賜下的永樂劍,要是有尚方寶劍在,石亨還要忌憚,但是於謙是赤手空拳。

於謙搖頭說道:“陛下英武,但是朝堂之上,你我二人的爭鬥,始終像王恭廠的火藥庫,如果轟的爆開,大明屍骨無存。”

於謙是誰,於謙是大明的少保,是兵部尚書,是十二團營總督軍務。

石亨是誰,石亨是大明的武清侯,是京師總兵官,是征虜將軍。

楊洪是講武堂的祭酒,石亨是講武堂的司業,看似大明軍事最高掌管是楊洪,其實兵權最重的是石亨。

楊洪已經老了,他卸甲歸田了。

於謙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因為家務事鬧起來,必將讓大明的朝堂變得烏煙瘴氣,這是於某不想看到的事兒。”

“當初因為大同府鬧得不死不休,今日該做出個了斷了。”

“前元因寬縱失天下,何嘗不是因為禍起蕭墻?”

亡國四禍,君出、虜入、播遷、黨禍,若是文武品秩最高的臣子,因為這些事兒,鬧得很難看。

也先、伯都、阿剌知院等人,怕是笑的臉都麻了。

石亨悶聲笑著,隨後長笑了起來說道:“就你殉國忘身,舍生取義,寧正而斃,不苟而全是吧。”

“陛下跟我說,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那也是我的野望啊,陛下就是這麽做的,我還指望著滅了瓦剌人後封個國公當一當呢。”

“在這裏把你殺了,看似了結了恩怨,那我的國公位呢?”

石亨不由得想起,那次陛下突然夜裏操閱京營,抓住了他在軍營狎妓之事,他那次被打了三十軍棍。

但是陛下告訴他,要氣吞萬裏如虎,方為大明悍將。

他那一天趴在長條凳子上,想了大半宿,那就是一個大明軍人最高的追求才對。

陛下就是那麽說的,也是那麽做的。

當今陛下,可能不擅長鬼蜮伎倆,但是這正道一往無前,有燕然勒功的功勞,他何苦跟於謙鬧起來呢?

於謙看著石亨,他並不知道石亨和陛下還有這一段事兒,陛下不說,石亨也沒講過,石亨到底從什麽時候改變的,於謙並不清楚。

於謙搖頭說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大明用兵頻繁,短暫降罪,也會再啟用你的。”

石亨看了一圈破敗的元廟,這官山議事台,是元、北元、北元汗廷的廟庭,可是這廟庭如此破敗。

他向著門口走去笑著說道:“好了於少保,大家都在大明的這個食槽裏吃飯,就不要因為正統年間的事鬧將起來了,新朝雅政啊。”

“下次可沒這麽便宜的機會了。”於謙無奈的說道,校尉這些人守在殿外,這機會真的不多。

石亨停下了腳步,表情變得極其復雜,讀書人果然小氣,當初一句再至大同必殺之,從正統年間記到了景泰年間。

他眼睛珠子一轉問道:“難道陛下一直釣不到魚,已經開始用於少保做餌了嗎?不應該啊,陛下釣魚是閑情雅致,用於少保做餌,太奢侈了。”

於謙一聽也樂了起來,最近京中進行了會試殿試,陛下以鹿鳴宴打窩,趕著朝臣去赴宴,朝臣緊閉家門的事兒,於謙也知道了。

他搖頭說道:“陛下不知。”

石亨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那你這麽私自決定,處理咱們之間的恩怨,請示過陛下嗎?”

“我們是陛下的臣子啊!如此潦草處理恩怨,不請上意,於少保,你這可是不恭順啊。”

於謙瞪大的眼睛。

恭順和不恭順幾乎是文臣之間,相互對噴的不二法門,對於軍將而言,不存在這個問題,軍隊討論的話術是忠心不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