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賜永樂劍!

朱祁鈺作為大明的戶部尚書,財經事務第一人,當然知道戶部的重要性,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自古如此。

金濂一看陛下開口說話,趕忙說道:“陛下,臣請旨清點天下糧倉。”

朱祁鈺一樂,這就是他要幹的事兒,本來他要開口,金濂主動把這事說出來了。

“朕就怕著火啊。”朱祁鈺說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群臣默然。

京師之戰開打前,於謙說通州糧倉的賬面上有近八百萬石的糧食,折合平穩的京師糧價,也在四百五十萬兩銀之上。

但是最後從通州拉倒京師七百萬石出頭。

那一百萬哪去了?

有人把這些糧倉通過各種偷梁換柱的方式,比如新米當做陳米、比如各種漕運水猴子黑眚盜竊、比如陰兵借糧、比如最常見的火龍燒倉。

最後以監察不力、天幹物燥、陰眚橫生為由,上報朝廷,若是你皇帝還不給面子,就搞一些天象有異等,奇奇怪怪的東西。

通州糧倉還留下了將近九成的糧食,朱祁鈺已經非常滿足了。

畢竟沒玩出火龍燒倉,已經很識大體,知道京師守不住,再多的糧食都要喂瓦剌。

而後糧食進倉後,於謙派兵去把守,朱祁鈺還斬首了一大批人,這才算是用刀子,嚇住了那些想要在京師糧倉上下其手之人。

而且最近這三年通州京師糧倉一千庫,幾次盤點,都未曾發現大規模侵吞之事。

朱祁鈺好殺人,也不是一味的殺人,都是正統年間的舊事了,當時就那個氛圍,能湊七百萬石糧食,給皇帝試著守一下。

守住了,大家都是人上人,守不住,都是南遷的客家人。

“欽天監中官正許敦,最近可曾天有異象,會不會有火龍作孽?”朱祁鈺笑著問道。

許敦立刻站出來高聲說道:“陛下,最近天朗氣清,但是已經過了最為幹燥的時候,陛下掌神器,哪有火龍作孽之事?”

許敦極為恭敬俯首歸班。

無論怎麽講,發生了火龍燒倉這種事兒,跟他們欽天監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滿滿的求生欲,最近居然還有墻皮脫落成神武大帝的模樣,可是把許敦給嚇壞了。

這事還真不是欽天監幹的。

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很反感天人感應那一套的邏輯。

大皇帝很暴戾,愛殺人,舉世皆知。

比如他之前把喜歡搞天象有異、頻繁上天示警,王振的黨羽欽天監監正彭德清斬了兩遍。(130章)

這彭德清乃是王振黨羽,整日裏就是天象有異、上天示警,自己卻嚇死在了詔獄裏,緹騎忠於皇帝,死了,也把人拉出去再斬了。

類似的還有會昌伯的老四孫續宗,自殺了,還被皇帝砍了腦袋去。

新上任的欽天監中官正許敦,是個懂事的人。

朱祁鈺搞了這麽多天怒人怨的事兒,愣是沒有,哪怕一次說:天象有異。

欽天監,老老實實的算歷法,算節氣,通知大明各地如何春耕夏耕。

就很不錯。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江侍郎,朕給你尚方寶劍,督查天下糧倉,朕再給天子緹騎一人,提刑千戶十人,緹騎一千,計省三十人,將天下糧倉遍查一遍。”

“若有糧倉著火之事發生,焚毀一庫則按失職論流放極邊、焚毀五庫則緹騎查補,焚毀十庫,則淩遲處死。”

朱祁鈺的淩遲處死,自然是送去太醫院觀察一下。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朕不管他們用什麽法子,過去吃掉了,都給朕吐出來,朕要打仗用,三月之內,把這件事查補完成。”

“江侍郎,你若是覺得為難,朕換個人督辦此事,朕不會降罪於你。”

這事不是得罪人的事兒,這事幹的過程中,很可能會死。

朱祁鈺可是不止一次看到了監察禦史去查點糧倉,人還沒到地方就被馬匪殺了、病死了、腹瀉不得進、溶於水。

朱祁鈺給了江淵一千緹騎,當初天子緹騎,去敲掉渠家老宅的時候,也就一千人罷了。

江淵要是不敢,朱祁鈺只能讓金濂或者於謙負責此事了。

這不是個苦差事,這是個生死的差事。

江淵深吸了口氣,俯首說道:“君有命,臣不敢不從,亦不能不從,臣定當竭力,為君分憂!”

江淵答應了此事,他不知道兇險嗎?他知道。

糧倉稽查自古兇險萬分,但是此時江南造反,若是不把這糧倉盤明白了。大明軍隊如何進兵?

這是公事兒,這也是站在奉天殿的根子。

食君俸,忠君事,不是理所當然,必須要做的事嗎?

即便是從個人功利的角度來講,陛下給他尚方寶劍,給他緹騎、給他計省度支,這些事只要小心點,也是能辦好,介時頭功牌,必然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