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陛下的應對

徐承宗完全沒想到是皇帝陛下會到了煙雲樓,他跪在地上,人都傻了。

陛下親自到訪,他居然沒有迎駕!

他還當是豪客前來結識。

這豈止是認識!

朱祁鈺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承宗,打量下極為奢侈的房間說道:“朕來問你,這煙雲樓可是你的店面?”

“是。”徐承宗跪在地上,人已經開始抖了。

朱祁鈺滿是好奇的問道:“那李賢的玉娘是你送給他的嗎?”

徐承宗驚呼,趕忙說道:“臣那時候都跑到鳳陽府了,他占了我的家店,好生快活了好幾個月!”

北衙第一樓燕興樓是皇莊,興安查宮裏的賬目才知道的。

這南衙第一樓背後沒什麽人,那怎麽能開的下去呢?

徐承宗咬牙切齒的說道:“陛下容稟,孫繼宗這個龜孫兒,還占了我家的宅子,當自己的府邸,耀武揚威!”

“他們抓了臣的妾室!威逼臣速速投降,臣的寵妾,在鳳陽府下五馬分屍了。”

叛軍的侵占,顯然給徐承宗帶來了不少的心裏陰影。

朱祁鈺點頭說道:“平身吧。”

徐承宗才站了起來,他額頭都是細汗,沒聽說過陛下喜歡逛青樓,陛下在京師以勤政而天下聞名,即便是遴選秀女,也是動靜極小。

這怎麽到了南衙,就轉了性呢?

徐承宗剛要放松警惕,忽然看到了不斷向樓下張望的盧忠,刷的一下就跪倒在地,大聲的喊道:“陛下容稟,臣有一事啟奏。”

朱祁鈺手裏拿著景泰藍的茶杯,點頭說道:“說。”

徐承宗跪在地上,語速極快,但是咬字極為清楚的說道:“有海商以海貿為名,聚集在臣煙雲樓的頂層,臣不放心,便親自前往,聽到了他們的密謀,臣不敢與之為伍。”

徐承宗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的極為清楚。

在徐承宗看來,皇帝陛下的每一個舉動都不是簡單的,陛下親自到這煙雲樓來,必然是收到了什麽消息。

那是什麽消息?

必然是海商鬧的動靜,被錦衣衛知道了,茲事體大,所以才親自前來。

徐承宗非常的緊張,人在緊張的情況下,有兩種模樣,一種是牙關顫抖說不出話來,一種是語速極快,條理清楚。

徐承宗顯然是後者,他就差把腸子翻出來,告訴陛下,他早就過了叛逆期,也知道天命。

“哦,這樣。”朱祁鈺頗為失望的說道。

他還沒下餌,徐承宗就已經遠遁了,把自己摘的一幹二凈。

朱祁鈺面色平靜的說道:“嗯。朕知道了,你待會把所有人的身份信牌,都拿給盧忠。”

“行了,別跪著了,平身吧。”

徐承宗長松了口氣,就要站起來,但是腿有點軟,試了幾次,才終於站起身來回話。

朱祁鈺和徐承宗閑話了幾句。

才知道這牙婆的生意,居然不是煙雲樓的,而是牙行自己經營。

徐承宗是大明勛臣,一門兩公,自然不肯沾這種腌臜買賣,但是煙雲樓作為南衙第一樓,自然也要有這類風花雪月,所以就定月遴選。

簡單來說,就是讓牙行自己卷。

姑娘多、姑娘好,牙婆就能帶著姑娘入樓。

這其實很符合他們的做法,很多大善人們家訓,講的都是好話,但實際上呢?

這些腌臜事、孽障,都歸了別人,善名都歸了自己。

朱祁鈺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朕也要回宮去了。”

他臨走的時候,又給徐承宗埋了個鉤。

皇帝知道了有海商勾結之事,若是這幫人聞訊跑的無影無蹤,那徐承宗他決計跑不了。

徐承宗看著陛下離開才松了口氣,把頂樓伺候的小廝拉來詢問了許久,才說道:“你是說山東海商在庚寅房,還說了那麽多話?”

“讓皇爺爺見識下厲害,讓皇爺爺鎩羽而歸?”

徐承宗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自然知道這兩句是陛下親口說的!

他終於體會到了襄王朱瞻墡,為何如履薄冰了!

這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鉤住,全家遭大難,陛下這鉤子實在是太多了!!

徐承宗對朱祁鈺的稱呼是什麽?

山東海商。

他用了自己的最大的法子去保密,去隱瞞陛下來的事情,防止那些海商們,被嚇到,不搞事情了。

那些海商不死,死的就是他徐承宗了!

朱祁鈺沒走幾步路,就看到了陳婉娘等在寒風中。

“母親讓奴家在此恭候貴人。”陳婉娘怯生生的說道。

朱祁鈺一愣,隨即說道:“她就不怕咱不付錢嗎?直接帶著人跑了,這天涯海角她去哪裏尋去?”

陳婉娘搖頭掩著嘴角說道:“貴人說笑話了,貴人豪橫,些許黃白之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