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呂洞賓與狗,大明與番夷(第2/3頁)

他拿過了奏疏低聲說道:“夫馭夷狄之道,守備為先,征討次之,開邊釁,貪小利,斯為下矣。”

“蠻夷朝貢乃洪武祖制,間有未順,當修文德以來之,遣使以喻之,彼將畏威懷德,莫不率服矣,何勞勤兵於遠哉!”

“羈縻之道,服而赦之,勿極武窮兵,過深殘掠。”

興安呆滯的看著這封奏疏,的確是狗屁不通。

這個桂言良意思很簡單,就是駕馭夷狄,應該守備為首,征討次之,如果大明擅開邊釁,就是貪圖小利,下乘的手段。

蠻夷朝貢是祖制,如果有不恭順的地方,應當修文德,宣諭訓斥,這些蠻夷小國,必然畏威懷德,沒有不服從的,為何要勞師勤兵,去攻打呢?

“朕就是貪圖小利怎麽了?朝廷沒了銀子,沒了糧食,他們去沿街乞討啊!”朱祁鈺一甩袖子,憤怒的說道。

朱祁鈺點著桌子說道:“他在反對朕對舟山倭寇用兵,用的是太祖高皇帝的懷柔遠人祖制,用祖宗之法來壓朕!意思很明顯,說朕不尊祖宗之法。”

潛台詞無外乎指向亡國之君,貪圖小利的亡國之君!

朱祁鈺這種獨夫一樣的大明皇帝,不懷柔遠人,是不是不符合禮法呢?

答案是肯定的。

太祖定祖制,懷柔遠人,以達到四夷賓服,萬國來朝的目的。

這一點的確是做到了,並且,這種制度在永樂年間達到了最高峰!

但是之後呢?

無論是盤踞在雞鳴島上的倭寇,還是舟山的倭寇,朝鮮王世子拒絕跪拜禮接旨,滿者伯夷國吞並舊港宣慰司,如此種種不臣之表現,都代表修文德這種事。

如果朱祁鈺依舊沉浸在宗主國天可汗的大夢裏,最終將會失去海洋,何談中華海權的巔峰呢?

朱祁鈺想了想說道:“你拿著這本奏疏,去給他講一個東郭先生與狼,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大明與番夷的故事!”

興安有點迷茫,東郭先生與狼還好說,就是子系中山狼的典故。

呂洞賓與狗,自然是不識好人心。

至於農夫與蛇,則是天方夜譚裏的故事,興安倒也是知道。

但是這大明與番夷的故事,又從何說起呢?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洪武年間,占城、安南、西洋的瑣裏、爪哇、浡尼、三佛齊、暹羅斛、真臘等處新附國土,無力造船,太祖高皇帝派出了大明工匠幫他們造船。”

“永樂年間,建成了滿剌加外府、蘇門答剌官廠、察地港抽分所及古裏官廠,幫助夷狄百姓造船朝貢發展民生。”

“示以中國之威,道以王化之法。”

“大明對他們不好嗎?興禮儀,促教化,定朝綱,幫他們梳理國內外大小事務,幫他們從野人變成了人。”

“他們是怎麽回報大明的?”

“人面獸心!”

“這個故事一定要講!你去翰林院講,讓翰林院的翰林,跟朕解釋解釋,這羈縻之道,服而赦之的修文德以來之道,到底換來了什麽?”

“換來了一群喂不飽的白眼狼!!”

興安這才知道,這朝貢體系下,還有教諭之功在,他才知道原來大明在海外建了這麽多廠幫助番國。

興安知道了這個故事怎麽講,俯首說道:“臣明白了,這就前往翰林院。”

朱祁鈺點頭說道:“皇叔的是我、有我、無我,要占頭版頭條。這些故事,放在次版之上,讓所有人都看看,這修文德以來之道,到底該怎麽個修法!”

“一群糊塗蛋。”

興安想了想說道:“陛下舟山海戰在即,是不是把這個大明與番夷的故事放在頭版頭條啊?”

朱祁鈺想了想說道:“那皇叔的頭版呢?”

“那只能移到次版上了。”興安無奈的說道,畢竟舟山海戰才是大事。

朱祁鈺想了想說道:“那就移到次版吧。”

嫡皇叔朱瞻墡這頭條,終究還是被陛下的故事給搶了去。

興安領命,前往了翰林院,在吳敬掌院事的召集之下,興安講了陛下說的故事。

東郭先生與狼,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大明與番夷這四個故事。

興安對著吳敬說道:“陛下說了,讓翰林院的文林郎們,結合這四個故事,講講到底怎麽修文德以來之道。”

“尤其是最近倭使搶劫百姓財物,打傷大明官員,不服大明鈔法之事。”

“講明白怎麽養修文德,才能讓這些畏威而不懷德之夷狄,不反咬大明!”

吳敬嘆息的說道:“大珰啊,這怎麽能講的明白呢?事情已經發生了。”

“明明德至精至一,然亦未嘗離卻事物。”

興安笑著說道:“咱家只負責宣諭,其他的事,咱家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