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海洋會議——論海權

李賓言放下了第一道聖旨,拿出了第二道聖旨開口說道:“陛下敕諭,第一議海權。”

“陛下問,什麽是海權?”

這是陛下的第一道議題,也是李賓言心中的疑惑,到底什麽才是海權,站在不同的階層,不同的人眼中,海權的模樣卻是完全不同。

李賓言笑著說道:“我先來談一下我自己的看法,拋磚引玉。”

“自景泰四年,陛下將南直隸一分為四,擔任松江巡撫至今,已經三年有余,一些淺見,還望各位斧正。”

“三寶太監曾言:欲國家富強,不可置海洋於不顧。財富取之海洋,危險亦來自海上,一旦他國之君奪得南洋,華夏危矣。”

“我國船隊戰無不勝,可用之擴大經商,制服異域,使其不敢覬覦南洋也。”

李賓言手中拿著的是一封頗有年份的奏疏,這一份是原件。

它寫於洪熙元年,大明仁宗皇帝朱高熾欲裁撤耗資靡費,誤國誤民的下西洋活動,為了保留這只艦隊,鄭和三上奏疏,懇請朱高熾保留艦隊。

這一系列的奏疏,本應該有三封,但當時大明太宗皇帝龍馭上賓,仁宗皇帝登基一年崩,宣宗皇帝登基就面臨著漢王叛亂,多變的朝局,古今通集庫的火災,最後只保留下了一封。

但僅僅一封,李賓言拿出來的時候,依舊覺得重若千斤。

隨著彭遂的度數旁通,測量經緯度的度量船在南海的不斷度量,南海到底有多重要,已經體現的淋漓盡致。

一旦他國奪取了南洋的控制權,華夏危矣。

李賓言和鄭和都不知道,鄭和這一句話,道盡了中原王朝未來近六百年在海洋諸事上的困局。

大明至永樂年間起,對南洋的絕對控制權一直持續到了嘉靖年間,自此大明開始逐步的失去南洋,紅毛番租界了濠鏡,大小弗朗吉人占領了雞籠島。

中原王朝徹底失去對東南亞的掌控,是在蘭芳共和國被荷蘭東印度公司徹底擊潰,中原王朝失去了南洋,隨後失去了琉球,迎來了百年屈辱史。

李賓言將手中的奏疏打開,讓大家看到了鄭和的落款後,重新交給了松江市舶司內臣提督,鄭和的這封奏疏,將會重新回到京師,在謄抄之後,妥善保管。

鄭和的這封奏疏,說的是國家安全。

對南洋的絕對掌控,就是大明國家安全的重中之重,其意義不亞於宣府這個京師的門戶,對京師的意義。

李賓言繼續開口說道:“造大船、馳騁海洋、協和萬邦、天下太平,耀兵異域,示國家富強。自永樂改元,太宗文皇帝遣使四出,詔諭海番,貢獻畢至,奇貨重寶,前代計希,充溢庫市,貧民承先博買,或多致富,而國用亦羨裕矣。”

這一段則是李賓言自己的理解,他親眼看到了松江府市舶司是如何一點點從一個漁村,在短短幾年之內,成為了現在的龐然大物。

“陛下敕諭。”李賓言正襟危坐的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等待著李賓言宣讀聖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海洋問題,絕對不是一個區域的財經事務的問題,而是關系到了國家安全和富強的國策問題。”

“得民心者得天下也,得海洋者,安天下得富強也。”

李賓言拋磚引玉,談到了兩個大方向,第一個是國家安全,第二個是國家富強。

國富則民強,民強則國富,這是一種相互存進的關系,海洋對大明至關重要。

徐承宗拿出了自己的題本,對於第一個議題海權問題,他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想法。

徐承宗並沒有李賓言那麽多的聖眷,請不到鄭和的原本奏疏作為引經據典的依據,他只是談自己的看法。

“我認為無論從戎事、政務、財經事務等多個角度去看,我認為,海洋本身最為重要,也是最為惹人注目的是可以充分的利用海商航線。”

“因為天氣、滄溟流、季風、礁石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大海看似廣闊,但只能選擇其中的部分作為航線,我將之稱之為海路。”

“我認為誰掌控了海路,誰就掌控了海洋。”

徐承宗的發言引起了眾人的議論紛紛,魏國公徐承宗是兄終弟及襲爵至今,做事本就放蕩,煙雨樓建在大功坊,建了五層甚至連皇宮都能盡收眼底,雖然現在拆了,但是做過就是做過。

在南衙叛亂時候,徐承宗極為糟糕的表現,讓人頗為失望,先是逃跑到了鳳陽,然後看著自己的寵妾被車裂於城下。

這麽一個人,身居國公高位,其實來到松江府參加海洋會議幾乎所有人的人,都不是很在意這個魏國公。

但徐承宗的發言,並不是不學無術,即便是有人代筆,也不是虛應其事,準備極其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