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在草原,韃靼才是主場

朱祁鈺之所以擔心松江府變成資本主義的大本營,是因為松江府已經在部分實現了小農經濟蛻變到商品經濟,以商品經濟為核心驅動力的松江府,在發展初期,很容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松江府的經濟奇跡,很容易讓人把金錢看做是一種具有魔力或者法力無邊的神,認為是無所不能的金錢,讓松江府實現了經濟上的騰飛。

事實上松江府的經濟騰飛,是四川、貴州、湖南、湖北、南衙四省、浙江等,大半個大明九省之地的億兆百姓的辛勤勞動創造的價值集中的體現。

錢只是價值的一般等價物。

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裏,金錢,就給松江府帶來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從一個落後的產紡織棉的濱海漁村,變成一個近百萬人居住的城池,往來天下貨物,無論是大明疆域之內還是疆域之外,都能在松江府找到。

這很容易讓人認為金錢貨幣不僅僅是萬能的,而且是衡量一切善惡是非的價值標準。

朱祁鈺對松江府的擔憂,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因為金錢至上的拜金教的出現,就是伴隨著生產資料私有化和社會分工的明確及擴大,生產的商品表現出價值越來越大,而貨幣作為一般等價物,是價值的具體體現,最終演變為金錢至上。

換句話說,金錢至上的尚奢拜金社會風氣,是小農經濟向商品經濟蛻變的必然。

而且會逐步的發展為整個社會中占支配地位的階級,即資產階級的人生觀、價值觀和道德觀。

於謙給出的辦法是南巡。

興安翻動著奏疏,將襄王殿下寫的奏疏找了出來俯首說道:“陛下,襄王殿下已經到大寧衛了,走的官道驛路都有戳子。”

“同樣,脫古也到了大寧衛。”

脫古思猛可,是脫脫不花的長子,人稱摩倫台吉,他的母親是兀良哈部首領沙不丹的女兒。

沙不丹的女兒本來是脫脫不花的正妻,也先為了讓自己的姐姐嫁給脫脫不花,陷害沙不丹的女兒與部下私通,脫脫不花中計,將沙不丹的女兒的眼睛刺瞎,割掉了這女子的耳朵、鼻子和舌頭送回了兀良哈部。

沙不丹是兀良哈部的首領,本以為是自己女兒不知檢點,但是女兒還能寫字,寫出了實情,沙不丹聞之大怒,但是當時也先代表的瓦剌和脫脫不花代表的韃靼聯盟已定,沙不丹只能忍氣吞聲。

脫古和他父親脫脫不花的關系一直不大好,京師之戰中,也先六戰六敗,脫脫不花急於脫身,便把脫古作為人質留在了大明。

這一留就是八年。

脫古一共三次面聖,披右衽執漢禮,從未有不恭順的地方,而這次回大寧衛,也是朱祁鈺朱批的。

韃靼的王化之路已經開始,脫脫不花入京獻出盟書之後,就一直留在了天津衛,再無回去的可能,滿都魯也被送到了四夷館做為人質,烏格齊已經老了,阿噶多爾濟……除了壞事,什麽都做不好。

脫古回到韃靼,是朱祁鈺為了穩定韃靼人的情緒,也是盟約的條件,脫脫不花這個大汗,換回質子。

“韃靼諸部多有不臣之心,襄王殿下和武清侯的意思是……剿。”興安看了於謙一眼,在朝中負責勸仁恕的一直是於謙的職責,這剛開始王化,就搞得這麽血腥。

“於少保以為呢?”朱祁鈺頗為玩味的問道。

於謙則拿過了奏疏看了許久,不了解情況,他沒辦法諫言,奏疏的內容頗為詳細,而且還有夜不收的情報做旁證。

於謙思忖了片刻說道:“大明的東西,哪有那麽好拿的,怎麽吃的,就得讓他們怎麽吐出來。”

“於少保指的是……”朱祁鈺滿是疑惑的詢問道。

於謙頗為鄭重的說道:“當然是一年三十萬的馬價銀啊。”

“那可是每年三十萬銀幣,放到大明至少能夠疏浚五千裏的水路,平整官道驛路三千裏,維護大明全境驛站驛卒半年時間!”

“宣府貢市至今已經整整四年,這可是一百二十萬禦制銀幣。”

“韃靼可汗已經入京獻了降書,這些韃靼諸部的台吉們居然仍有不臣之心,當然要剿!”

朱祁鈺咳嗽了一聲說道:“脫脫不花獻的是盟書,銀幣也是韃靼王們用馬匹牲畜換的。”

“那就剿吧。”

在韃靼王化的開始階段就搞得這麽血腥,是必然的。

韃靼的地盤就那麽大,韃靼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是占據了支配地位的那群人,怎麽可能把利益拱手讓人?

所以必然要進行一次帶清洗,將那些不臣之心的人或者驅逐到西伯利亞種小麥,或者幹脆殺掉。

朱祁鈺對韃靼的謀劃,從一開始就是經濟、軍事、政治多管齊下,尤其是經濟戰,朱祁鈺在草原上灑出了一百二十余萬銀幣,折算之後,大約相當於84億景泰通寶,將近兩百億的飛錢,大約等同於四年的大明全境所需的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