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一切,不過是陛下的意志罷了(第2/3頁)
“伯顏台吉不是見過王咨政騎馬嗎?”和碩嘴角抽動了一下回答道。
伯顏帖木兒打得什麽主意,和碩能猜到幾分,就是覺得王復是個讀書人,沒什麽根基,文武天然對立之下,若是要架空王復不是難事,所以伯顏才會選擇保住阿史那儀和腹中胎兒。
和碩的意思並非王復的個人武力已經能夠以一敵百,以一當千,畢竟不是誰都是袁彬這樣的狠人。和碩是告訴伯顏,王復這個人表面上已經很厲害了,可是他隱藏的很深很深。
伯顏帖木兒站在連廊之下,思慮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了,還是不要讓大石找到阿史那儀。”
“康國,不應只有一個選擇。”
若是,也先的長子博羅還活著,若是也先還沒有老,還能生,伯顏一定會選擇他的哥哥也先。
“是。”和碩看伯顏帖木兒的命令沒變,便應下了此事,轉身離去。
伯顏帖木兒站在連廊下,想了許多許多,一直到日斜之時,才嗤笑了一下。
笑自己,也笑也先。
像王復那樣有才能、心性堅毅、渾然如玉的大明人,瓦剌何德何能讓王復投靠?並且轉戰萬裏,扈從瓦剌西進,到撒馬爾罕為他們瓦剌人打下根基?
王復是大明人,是大明進士,是奉天殿的在廷文武百官,在王復這等人眼裏,瓦剌人,和畜生等同無二。
再聯想到那個在拔都薩萊混的風生水起,跑到君士坦丁堡偷襲奧斯曼王國,救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王越,活躍在王復身邊的那些神秘人等等線索串聯在一起。
答案不言而喻:站在王復身後的是大明。
一切,不過是陛下的意志罷了。
伯顏帖木兒想明白了,卻是一言不發,誰都沒跟誰說,將這個秘密藏在了心裏。
從最早開始,伯顏帖木兒就是類似於首陽大君李瑈那樣的鐵杆倒明派,首陽大君當朝鮮王的首要綱領,就是事大交鄰。
伯顏的母親蘇氏是個溫婉的江南女子,他的四個兒子是漢姓,他保住了稽戾王的命。
給大明當狗沒什麽不好的,誰讓大明太近?
況且,大明待草原的韃靼王並不薄,每年朝貢都能讓部族的那些孩子多活下來兩成。
即便是興文匽武之下的大明,在經過了二十余年的打壓武勛,收縮軍備的情況下,正統一十四年,三次交戰,瓦剌人都是大潰敗,只有稽戾王親征那次,瓦剌大獲全勝。
所以,當伯顏猜測王復和大明關系並非表現的那般疏遠之時,伯顏甚至有幾絲慶幸。
王復的手中拿著一份邸報,上面是襄王殿下的論公德。
阿史那儀是個很活潑的小姑娘,她赤著腳,一步一步的接近了靠在軟篾藤椅上讀邸報的王復,忽然撲了過去,環抱住了王復的脖子,銀鈴般的笑聲下,是甜糯糯的低聲呢喃:“想什麽,如此出神?”
王復早就聽到了阿史那儀的腳步聲,即便是她赤腳,王復也聞到了阿史那儀身上的香氣,若非如此,阿史那儀此時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王復的面色帶著一些猶疑,看著活潑的、帶著希望的阿史那儀,笑著說道:“沒想什麽,就是看些大明那邊的新聞。”
朝報,日出事宜也。
每日門下後省編定,請給事叛報,方行下都進奏院報行天下。
其有所謂內探、省探、衙探之類,皆衷私小報,率有漏泄之禁,故隱而號之曰新聞。
新聞在唐時就有專門的進奏院進行管理。
王復神色中的猶疑,是對於公私的考量,阿史那儀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如何斷定公私?
公私分明並不容易。
“父親說,我的孩子如果是男丁,那便是日後康國的王。”阿史那儀直勾勾的盯著王復的眼睛說道:“官人,真的是這樣嗎?”
合霍特勤把阿史那儀送給王復,本就有試探之意。
當阿史那儀真的有了身孕,並且王復將阿史那儀保護的很好之後,處月部這類的突厥特勤,就清楚的知道了王復不僅僅只想當一個咨政大臣。
“是。”王復摸了摸阿史那儀的頭發,笑著回答道。
如果有得選,王復選擇當於謙,而不是權臣。
可是王復沒得選。
不是王復不想選,是王復始終忠誠於大明,忠誠於陛下。
阿史那儀看著窗外有些恍惚的搖動著王復說道:“可是我不想,當王會很累,我不喜歡官人每日裏這麽忙碌。”
王復帶著幾分寵溺的說道:“那我只能死了。”
“我不要官人死!”阿史那儀大驚失色,驚訝的說道:“那還是當王吧。”
王復悶聲笑了起來。
走到今天,王復已然沒有任何退路。
死,他不怕,人終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可王復怕死之後,留下一個貳臣賊子的千古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