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朕不敢收的錢,坐寇也敢收!

大明大皇帝朱祁鈺和執牛耳者於謙之間,關於速勝和日拱一卒這兩種戰法之間的爭論,並不影響大明軍事行動的推進,無數的軍備如同流水一樣向著廣州府和鎮南關而來。

而朱祁鈺在南塘別苑,珠江河岸以北的地方,停下不再前行。

朱祁鈺在九江府的駐蹕之地是九江府之外的甘棠別苑,而在南衙的駐蹕是南湖別苑,在徐州是雲龍山別苑,在府州、漳州也是住在雲麓仙居,在松江府的駐蹕之地也在松江府城之外。

這種駐蹕方式,一方面是因為皇帝有錦衣衛三千扈從南下,駐蹕在城中著實不方便與民不便;二來是因為安全,畢竟在城外防守森嚴的別苑行宮,總是要比城裏安全一些;三來則是宜居,住得舒服。

六月的天,城裏已經酷熱無比,可是白雲山山腳下依舊是四季如春般的清爽。

朱祁鈺尚節儉,他已經盡力的在減自己的尾巴了,可是伺候他的人,依舊數百人之多,這麽多人伺候,朱祁鈺住在城外,不會有任何的不便,不便的是別人。

比如兩廣總督陳汝言、定西候蔣琬、廣州府知府邵光等一眾文臣武將,就從城內趕到了白雲山下的南塘別苑。

南塘別苑的位置,是日後大明廣州府匠城的核心,眼下廣州府匠城並沒有開始營建,因為匠城存在的根基是工匠,而工匠又對生產資料也就是工廠有極強的依賴性,所以在廣州各大官廠營建之後,才會營建匠城。

這是長期投資。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在南塘別苑的禦書房議事廳,見到了大明皇帝。

“免禮,入座吧。”朱祁鈺隨意的伸了伸手,示意眾多愛卿平身。

他從左向旁邊看去,分別是寧陽侯陳懋、文安侯於謙、魏國公徐承宗、黔國公雲南都督同知沐璘、英國公張懋、定西候蔣琬、指揮同知朱儀等,而右邊則是兩廣總督陳汝言、雲貴巡撫姚夔等一幹文臣。

朱祁鈺是第一次見到沐璘,值得注意的是,沐璘本人並不承認他有黔國公爵位。

當初黔國公沐斌薨逝的時候,沐斌的兒子沐琮只有一歲,朝廷就讓沐璘代鎮雲南。

沐璘當時接旨的時候,接受了雲南都督同知的職位,因為麓川反復,雲南需要一個年富力強的都督同知,但是沐璘並沒有接受黔國公的爵位,而是將黔國公的爵位留給了年幼的沐琮,等到沐琮成丁後,接受黔國公爵位。

沐璘之所以不肯接受黔國公爵位,是因為他自己也有世爵要繼承,雖然只是伯爵,但是那是他父親傳下來的爵位。

自己的爵位雖然只是個世襲伯爵,雖然不如搶來的公爵,但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拿著問心無愧。

這給大明朝廷在雲貴川黔的改土歸流起到了示範作用,這也是雲南地面上,第一次出現了黔國公和雲南都督同知分開的情況。

用江西方伯姚龍堂兄、領禮部右侍郎、巡撫貴州、主持雲貴改土歸流和官吏升降的姚夔的話說,就是沐璘此舉,雲南邊軍再不是沐王府私軍。

“蛇首樓船十丈長,船頭繞鼓樂笙簧。篙師百櫓齊搖去,阿瓦城池水似湯。沐璘不僅通經義能詞章,還威名聞麓川,乃大明幸事。”朱祁鈺毫不吝嗇的誇獎了一句。

沐璘有些驚訝,還是旁邊人推了推他,他才趕忙俯首說道:“臣惶恐,謝陛下謬贊!”

沐璘當然驚訝,他這首詩也不是什麽傳世名作,除非陛下刻意了解,否則絕無可能知道。

所以說,陛下還是很在意他。

朱祁鈺念的詩詞是沐璘寫的。

沐璘的性子有點像三皇子他外公唐興,喜歡冒險,不喜歡拘束,朱祁鈺念的詩,是沐璘年輕的時候,前往緬甸阿瓦城時候寫的。

緬甸這地方,除了自然條件惡劣,當地的治安也是非常的差,當地部族沖突頻繁,前往緬甸做生意的商賈,都是悍勇之人。

只不過和唐興不同的是,自從擔任了雲南的都督同知之後,沐璘的冒險事業就陷入了停滯的狀態。

國事耽誤了他的冒險。

“定西候,身體好些了嗎?”朱祁鈺又看著蔣琬笑著問道。

蔣琬立刻高聲說道:“好的很!一頓飯能吃兩斤牛肉!上陣殺敵,不成問題!”

蔣琬在徐州城頭打開了城門,放武清侯石亨、總督軍務於謙入城,自己也身中數創,差點斃命,現在已經全然恢復。

朱祁鈺自然是在寒暄,表明自己對對方並不是一無所知。

雲貴、兩廣的頭頭腦腦,齊聚南塘別苑自然有正事要商議,那就是商議郡縣安南,以及郡縣安南之後的若幹處置。

朱祁鈺和文臣武將寒暄之後,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滿臉嚴肅的說道:“醜話先說在前面,十七禁五十四斬高懸,切莫驕縱,任何見死不救、上陣掣肘、故意拖延,在朕這裏,就只有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