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京軍是陛下的京軍!

“胡老師父。”朱瞻墡站起來,迎上了胡濙。

胡濙是帶著自己的徒弟劉吉來的,劉吉就是那個無條件喊陛下聖明的諂臣,比胡濙的無德讓朝臣更加恨的咬牙切齒。

在某種意義上,胡濙就是朱瞻墡的救命恩人。

不是胡濙搞出的‘告密’制,朱瞻墡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意圖謀反的亂臣賊子,說不定已經被忠誠於陛下的緹騎們砍成了三百六十份了。

但是告密制度一出,人人自危,誰還有空給朱瞻墡的頭上扣帽子?唯恐自己被扣個帽子。

鄭王朱瞻埈都被收監宗人府了!

在大明德高望重的明公,是有資格被稱之為老師父的,當然,胡濙沒有德,更沒有望。

但是朱瞻墡認為胡濙有德更有望,認為胡濙為大明朝局穩定,做出了卓越貢獻。

胡濙老了,肉眼可見的蒼老,甚至讓人懷疑胡尚書能不能撐到陛下回京,但是稍微打量就能看到見,胡濙的眼中還閃著精光,人老不糊塗。

告密制,可不是什麽好招,很容易就變成了人人自危,無人理政的局面,但凡不是老師父,沒點功力,玩告密制,等於玩火。

但顯然,大明朝依舊正常運轉,朝廷之中那種歪風邪氣反而蕩然一空,這讓朱瞻墡處理國事,輕松了許多許多。

“坐坐坐,羅長史,上些好茶。”朱瞻墡讓羅炳忠上茶。

趁著上茶的功夫,朱瞻墡將廣州府飛鴿傳書送來的奏疏,遞給了胡濙。

胡濙端起了奏疏舉著對著光,眯著眼湊近了看,終究沒看清楚,他拿出了一個老花鏡放到了眼睛上,才算是完全看清楚,這是太醫院為明公們專門定制。

他滿是溫和的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看都看不清楚了。”

朱瞻墡佯怒道:“看胡老師父說的哪裏話,可不能這麽說,誰不知道胡尚書壽比南山不老松,還能做事兒,還能為國盡力,為陛下盡忠。”

胡濙點著名教罪人說道:“名教罪人,這招著實狠辣,哪個文臣不聽話,可用此招對敵。”

胡濙說的是對敵,在他看來,一些文臣是敵人。

中原王朝的文人,在經過了兩宋重文輕武和胡元寬縱總計四百余年的莽荒生長之後,已經成為了國朝的敵人。

他們內部用所謂的文脈、座師、出身、籍貫、政治訴求進行分類,展開殘酷的內部傾軋,最後獲得權力,損公肥私,絲毫不顧國家公利,只為求一家興旺。

他們對外則精誠團結,高舉君臣、崇古、禮法、四書五經,壟斷知識和知識的解釋權,操控政治、司法、財經事務、戎政,只為實現自己的利益訴求,為占據分配地位不擇手段,而枉顧江山社稷。

在胡濙看來,一些把書讀進了狗肚子裏,為朘剝百姓搖旗呐喊、鼓噪聲勢的文人毫無疑問,都是敵人,是亂臣賊子。

國賊自然當誅。

比如大明的開海,明明用陛下這種方法,市舶司抽分,鼓勵商貿活動,可以實現陛下、朝廷、遮奢豪戶、手工作坊、工匠、普通百姓共贏。

可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自己在商貿中的獨占壟斷地位,為了更好的收租,不斷鼓噪風力,實現了十五年的禁海。

以損害大明利益維護自身私利為做事綱領的文人,這不是大明的敵人,又是什麽?

所以,此策對敵。

朱瞻墡對名教罪人這種法子,同樣是高度認同的,在朱瞻墡看來,胡濙常常被人罵作無德,可是作為朝中明公,最大的公德,不應該是忠於陛下嗎?不應該是維護大明最廣眾百姓的利益嗎?

若以朱瞻墡的公德說,來論斷胡濙,朱瞻墡以為胡濙應是有公德無虧,私德無垢。

相比較前任首輔陳循和現任首輔王文,他們的私德又好到哪裏去呢?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考科舉,鬧得滿城風雨,最後都把官司鬧到了陛下面前。

相反,胡濙的大兒子未曾參加科舉,亡故之後,胡濙的二兒子胡長祥,朝臣都不知道在做什麽。

朱瞻墡卻是知道的。

胡長祥在太醫院操持方術賤業,繼承了胡濙醫術的胡長祥,在太醫院裏已經成為了一名救人性命的太醫。

胡長祥有一個《禮部尚書的父親》,卻在太醫院做一個別人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太醫。

胡濙的德行,真的和朝臣們說的那麽差?

朱瞻墡頗為誠懇的說道:“如此,有勞胡尚書交給皇嗣此等方法了。”

胡濙探著身子,摁著《名教罪人疏》頗為認真的說道:“還是要完善下,比如說,讓禮部主持此事,陛下作為人君,怎麽能下旨讓翰林們寫詩文罵人呢?這件事得禮部來做。”

“還有陛下做為最終的裁決,有控制事端不會被擴大化的權力,當事情鼓噪到快要無法收拾的時候,陛下可以出面平抑風波,這樣一來,群臣鹹服,乃帝王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