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撫恤變嫁妝,娘親嫁了人(第2/3頁)

死,冉思娘也怕死,可是到了那個地步,冉思娘會一同赴死。

相比較朱祁鈺的只爭朝夕,冉思娘才是朱祁鈺身邊那個最活在當下的人,這和她長大的環境有關,在海龍衛繡花樓那個地方,朝不保夕,過了今日,就沒了明日的日子,冉思娘的性格早已經定形,她一旦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因為沒有後悔的余地。

“你在海龍衛的時候,就沒個相好的?”朱祁鈺看著冉思娘打算岔開話題,他很少問冉思娘的過往,可是冉思娘的這個模樣,像極了愛情。

愛情,對於帝王而言,是多麽陌生的詞語。

冉思娘搖頭說道:“沒有,繡花樓裏人人都有相好的,唯獨我沒有,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播州楊氏的一個重要籌碼,繡花樓其他的姑娘可以撩撥,可是沒人敢撩撥到我這邊來。”

撩撥到冉思娘這裏,只有死路一條。

在昌平侯楊俊帶著大明京營趕至貴州的時候,海龍衛為了自保,第一件事就是將冉思娘作為禮物和籌碼送了出去。

“那豈不是便宜了咱?”朱祁鈺看話題岔開了,笑容滿面的說道。

冉思娘反而篤定無比的說道:“是夫君救了我,若是真的到了陛下不得不禦駕親征的時候,我一定要去,夫君不讓去,我也學那花木蘭,喬裝打扮前往。”

“你不行。”朱祁鈺十分確切的說道。

“花木蘭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夫君是覺得我吃不了苦嗎?”冉思娘瞠目,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直愣愣的問道。

“旁人都是四兩肉,你那八兩肉,遮不住。”朱祁鈺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

四兩肉,一邊二兩,八兩肉,那就是一邊四兩,那怎麽可能遮得住呢?

“陛下!”冉思娘又不是未經人事的雛兒,可還是鬧了個大紅臉,又不是床榻之上,她立刻便有些害羞了起來。

“那我也要去,我會騎馬。”冉思娘依舊強撐著,不肯妥協,到了武清侯、文安侯都全軍覆沒的地步,陛下出塞,那必然是搏命去了。

朱祁鈺略有些無奈,冉思娘有些執拗,這個話題無論如何都繞不開,他看著窗外的南海子,出神的說道:“孩子不能沒了爹,也沒了娘,要不就成畸零戶了。”

畸是畸形,先天殘疾。

而零,則為零馀之數,也就是整數之外的零頭、添頭,是多余的那個。

沒了爹又沒了媽,和先天殘疾是一樣的。

“到地方了。”朱祁鈺停下了車駕。

朱祁鈺下了車,跺了跺腳,總覺得走路有些虛浮,他看著略有些遼闊的地方開口說道:“南海子,最早的時候是北宋時候,封王的宦官童貫在買回了燕雲十六州後,卻沒有買回平洲、景州等地,就是今天永平府遵化州的唐山附近。”

“這沒有平州景州就沒有山海關,也就是說整個山內七州都在金人的鐵蹄之下,這買回了燕雲十六州的童貫一看不太好防守,就學起了祖宗之法,挖坑蓄水,弄些沼澤之地,拖延騎兵南下。”

朱祁鈺不怕冉思娘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冉思娘本就出自冉氏,乃是世代忠良之後,冉思娘當然知道北宋曾經短暫收回了燕雲十六州,只不過是從金人手裏買到的,很快就丟掉了,也知道這個祖宗之法是趙光義的祖宗之法。

趙光義做了高粱河戰神之後,知道憑他拿不回燕雲,就琢磨出了一個邪道的法子,把整個華北挖成一片沼澤,那騎兵豈不是就進不來了?

比如著名的白洋澱,就是趙光義挖出來的。

趙光義這個大聰明,忽略了冬天水面會結冰,就連黃河都可以騎馬過河,這挖出來的沼澤灘淤,在軍事上毫無意義,但是在政治上意義重大。

你都挖沼澤灘淤了,那你一定在積極備戰,防止鐵蹄南下!

這在政治上,和除了提供幫助以外一切支持是相同的境界的操弄。

如何界定政治操弄?

那就是說的和做的完全相反,既不是割裂,也不是陽奉陰違,是完全相反,這就是政治操弄。

比如說戶部尚書沈翼,恨不得把象征著大明開海的北鬥旗繡在衣服上,可是暗地裏卻各種下絆子,比如不通過李賓言唐興的官船督辦的賬目,不調撥派遣船工,以各種理由推諉搪塞,用一切手段,去阻攔大明官船官貿,這就是操弄。

當然,搞出了滋生人丁永不加賦的沈翼,已經把自己折騰到了勢要豪右、遮奢豪戶的利益對立面,當利益向背的時候,無論如何都尿不到一個壺裏去了。

沈翼只關心陛下的內帑會不會跟國帑分賬,只要分賬,那一切都好說,哪怕是三七分,朝廷三,內帑七,朝廷都有得賺。

當然,朱祁鈺按照和當年沐陽伯的約定,仍然是五五,而且內帑大抵作為戰略準備金,他也很少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