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快刀斬亂麻,辦個加急

為什麽會推焦顯為替罪羊呢?因為焦顯姓焦,象征著燒焦了的意思。

宋神宗元豐三年,戶部侍郎李定主持會試,蔡京的弟弟、王安石的女婿蔡卞同知貢舉,考場設在了開寶寺,臨近考試的時候,天寶寺大火,李定、蔡卞等人差點被燒死,若不是營救之人砸了個大洞,這兩位主考也要死於非命,但仍然造成了試官和執事多焚而亡,四十人被焚與火場之中。

朝廷處置之後,只能重新設立考場,最後的狀元名為焦韜,諺曰:不因天寶火,安得狀元焦的說法。

所以,這次落鎖的人是僉都禦史焦顯,那熒惑守文昌,貢院大火便不足為奇了。

熒惑守文昌是一種天文現象,熒惑是火星,文昌為上將、次將、貴相、司命、司中、司祿六顆星,在這句熒惑守文昌的天象之中,文昌專門指的是司命,因為這顆星職司文武爵祿科舉之本,熒惑守文昌,便是火星和這顆司命星離得最近,這種時候,最容易有火災。

可是欽天監監正許敦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專門上表此說法為無稽之談,欽天監對這種說法表示不認同。

讖緯之言禍亂朝綱,那是要被陛下斬兩遍腦袋的,有任何人搞任何讖緯之言,欽天監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表示和自己無關。

猶記當年陛下要親征平叛的前夜,有流星劃過天穹,當時朝中多有讖緯,欽天監依舊表示正常天文現象,不是什麽兇兆。

盧忠的調查結果顯示為禮部右侍郎鄒幹、郎中俞欽、主事張祥、禦史唐彬一起做下了這樁慘案。

而胡濙寫下的兩個姓氏正好就是鄒、俞。

盧忠靠的是環環相扣的證據,而胡濙靠的顯然是洞悉人性和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這也太狠了,不就是貪腐嗎?就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就搞出這種驚天大案來,對於他們而言,仕途比人命還要重要?”朱祁鈺看著手中的案卷,怒氣沖沖的說道。

鄒幹、俞欽、張祥、唐彬四個人的秘密,其實並不是什麽大秘密,就是貪腐,這些人攏共貪了二十多萬兩銀子,這嘯聚的舉子便是行賄之人。

在大明朝貪腐案,大抵是不會死的,頂天了也就是流放三千裏,不是永寧寺便是雞籠島,若是送到雞籠島,那也不算什麽苦寒之地。

可是貢院縱火,那便是死罪難宥了,朱祁鈺自然有點想不明白,這為了仕途,搞出這種驚天大案來,至於搞到這個份上嗎?

“陛下,多數時候仕途比人命重要的多。”盧忠俯首答話,跟著陛下這麽些年,盧忠辦了太多太多的案子,對於百官而言,升遷二字,那比命可重要的多,禮部多事,自從胡尚書退了之後,蕭晅人頭落地,這禮部便有些亂,這等關鍵時刻,為了更進一步,自然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拿了吧。”朱祁鈺朱批了卷宗,這一部主事尤其是尚書的選擇,的確是很重要,蕭晅就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做了幾個月,鬧出了這麽多的幺蛾子事兒。

盧忠並沒有讓案子過夜的打算,立刻就帶著緹騎們去了官邸,將一應案犯全都拿回了北鎮撫司。

而僉都禦史焦顯剛剛在北鎮撫司把事情交代清楚,這焦顯和鄒幹等一眾案犯,走了個照面。

“這是……”焦顯看著這幾位都帶著枷鎖,驚訝無比的問道,他和禦史唐彬算是同鄉,而且私交不錯,這個時候,焦顯也意識到了,自己被這位同鄉好友給騙了,差點就成了替罪羔羊。

“焦禦史是聰明人,還需我多言?”盧忠則是頗為客氣的和焦顯說著話。

焦顯又不是案犯,盧忠自然客氣,若是焦顯也是縱火案犯之一,那盧忠的態度,可想而知。

“唉。”焦顯看著灰頭土臉的幾人,只是嘆息一聲,看著他們進了北鎮撫司的詔獄,才離開了錦衣衛的衙門。

回到家中的焦顯也沒停,從家裏挑選了幾副字畫,便急匆匆的趕往了胡濙的府邸拜訪。

今日在朝堂之上,若沒有胡濙站出來說話,他焦顯絕對不會如此輕松過關,那可是在陛下面前扯謊,真的輪起來,陛下以非刑之正治他一個欺君罔上之罪,天下也無處喊冤去。

胡濙讓焦顯進了門,但是卻沒讓焦顯拿的字畫進門,道謝胡濙可以接受,可是這字畫進了門,就說不清了,胡濙是個諂臣,又不是佞臣,不想自己的惡名再加上結交廣甚,私結朋黨、貪腐成性了。

“知道你聽聞貢院大火,這坊間傳聞禦史姓焦,妨了貢院文脈,這場大火都說因你而起,你便是慌了神,可是在陛下面前扯謊,你也是膽大包天!”胡濙看著恭順的焦顯,仍然是訓誡的口氣。

“謝胡少師仗義執言,若非胡少師為某說話,少說也要去北鎮撫司過一遍五毒之刑了。”焦顯心有余悸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