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 由盛轉衰的共同特性

朱祁鈺其實非常清楚,包括於謙、興安等一眾朝臣們到底在擔憂什麽,這花鳥使、選秀等等諸事,不過是為了讓朱祁鈺稍微歇一歇,作為天下最尊貴的皇帝,不用累的跟個牛馬一樣。

次日的清晨陽光頗為明媚,這已經六月的天,天亮的比較早,朱祁鈺今天略顯罕見的起床晚了些,這天已經大亮,朱祁鈺還在賴床。

實在是汪皇後比較纏人,折騰的時間有些晚了,朱祁鈺起床都起了兩遍,扶著腰,神情略顯一些疲憊,顯然仍然沒睡夠。

“娘子啊,有些事兒,咱們要講持續,你這竭澤而漁,咱多少有點吃不消啊。”朱祁鈺今天還有廟算要參與,自然耽誤不得,這起床困難,起了床,也就沒事了。

“這好不容易抓住一次,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汪皇後幹脆賴在床上,壓根不打算起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朱祁鈺每日操閱軍馬,下盤極其紮實,想把朱祁鈺折騰的面如疲態,汪皇後自然也有些吃不消的,朱祁鈺也就是面露疲態,汪皇後幹脆懶得起了。

“娘子,後宮裏的人也不少了,咱忙於公務,本就無暇,這再進些,把咱分了也不夠使喚的不是?”朱祁鈺自己刷著牙,他有手有腳,不喜歡後面跟一大對的尾巴。

刷個牙,也要宦官代勞,真的有那個必要嗎?

他想不明白稽戾王是怎麽容忍宦官拿著牙刷在嘴裏掏來掏去,就像他想不明白,有些勢要豪右們,為何吐痰非要吐到少女的嘴裏。

大明後宮共計八位,各有各的特色,連羅馬公主都有,連外語都能學,朱祁鈺覺得再多點著,實是有點忙不過來的,就像是新入宮的老幺高婕妤,輪一個月才能輪到一次,朱祁鈺每次看到高婕妤甚至覺得生分,再多些,朱祁鈺確實是分身乏術了,怕是連名字都記不住了。

“年老色衰,陛下為大明之主,這不是怕陛下看著這麽多黃臉婆,鬧心嗎?”汪皇後的話酸味,朱祁鈺離老遠都聞到了,連夫君都不叫了,直接叫陛下了。

汪皇後作為妻子,當然不肯泰安宮再進新人,若是有可能,她連其他嬪妃也是不想分潤的。

汪皇後作為皇後,母儀天下,自然要賢德惠下,這兩種身份頗為矛盾,但是汪皇後都做的很好。

“你年老色衰?”朱祁鈺笑著說道:“眼睛瞎了才覺得你是黃臉婆。”

年老色衰、黃臉婆,這都是過度操勞的女子,田間的民婦、城外草廟的浣衣女、城中那些日日伺候主子的婢女,日曬風吹之下,那自然是老的快,可是泰安宮的諸妃嬪們,在宮裏養尊處優,哪來的黃臉婆那般說法?就連忙忙碌碌的冉思娘,做的也不是體力活兒,也不會那麽快年老色衰。

汪皇後露出了笑容,陛下回宮後,多數也是待在她這裏,就是進了新人,也少不了她這皇後的恩寵,所以她才張羅著選秀的事兒,陛下不肯,汪皇後自然心滿意足,尤其是這清晨最慵懶的時候,再聽到誇獎容顏,汪皇後自然喜上眉梢。

“咱用了早膳,就去講武堂,今天有事要做,娘子歇息。”朱祁鈺整理好了自己的曳撒。

都說曳撒是胡元的辮線襖演變而來,卻絲毫不提,胡元的辮線襖,來自於金朝,而金朝的衣服大抵都來自於宋代穿著,翰林院有些翰林們,嘴裏念叨著華夷之辨,說皇帝穿這曳撒不妥,不符合禮制雲雲,這衣服怎麽舒適怎麽來,非要分血統高貴與否?

就中原這地界,你打我我打你,打來打去都幾千年了,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麽分得清楚你我?

朱祁鈺來到了講武堂,朝中文武都已經悉數到齊。

文官眾多,從太子少師胡濙起,依次坐著兵部尚書江淵、吏部尚書王翺、戶部尚書沈翼、左都禦史總憲賀章等,而武將則寥寥無幾,只有英國公張懋,都指揮僉事、左參將趙輔。

趙輔曾經參與過正統十四年的京師之戰,立下了戰功,而後景泰二年參與了集寧、河套之戰,景泰三年扈從皇帝親征平叛,又在郡縣安南之戰中,立下了戰功,趙輔屢次先登,身先士卒,和其祖上同樣的悍勇,算是朱祁鈺的鐵杆擁躉之一。

趙輔是梁國公趙德勝的侄孫,趙德勝在胡元至正二十三年保衛南昌之戰中,率軍守衛城門時為弓弩所射殺,時年三十九歲,洪武二年起,趙德勝配享太廟。

趙輔和他的祖上趙德勝作戰一個風格,悍不畏死,朱祁鈺屢次提醒趙輔作為參將,你若是倒了,牙旗就倒了,軍心就會渙散,更不能勝,趙輔才略微改了這種作戰風格,但仍然是身先士卒。

趙輔有話講:你皇帝德勝門前親自沖鋒陷陣奪旗之時,怎麽不講貴為天子,豈能輕涉險地?皇帝都不怕死,我們這些軍卒將領難道都是怕死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