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作為皇帝,朱祁鈺的權力無限大

朱祁鈺看著手中的奏疏,有些疑惑,戶部在玩一種很新的戶籍制度,這種制度是配套滋生人丁,永不加賦的,但是關聯性不大。

“陛下……”興安低聲詢問著陛下騎馬還是車駕,按照皇帝陛下一貫的作風,白天都是騎馬,晚上都是駕車。

但是今天情況比較特殊,冉思娘和高婕妤到現在還沒起床,陛下起來了,但是手在抖,可是話又不能明著問。

“車駕。”朱祁鈺收起了奏疏,並沒有硬撐,人,都應該有自知之明,腿軟手抖,非要騎馬,那就是給太醫院找麻煩。

朱祁鈺來到了文華殿,主持廷議。

“戶部尚書沈翼,你需要解釋下這篇新戶制的原因。”朱祁鈺將奏疏的謄抄本,發了下去,給二十八位廷臣看了一眼。

於謙等群臣都在小聲的交頭接耳的議論著新戶制,這本奏疏,是戶部部議部推之後,呈送文淵閣的奏疏,是戶部上下一致的決定。

沈翼想了又想,才大聲的說道:“為了保護女性權益,生而為人,都應該一視同仁。”

“很好,沈尚書,你已經學會睜著眼說瞎話了。”朱祁鈺看著手中的奏疏,他怎麽看,都跟保護女性權益無關才對。

新的戶籍制度包括了兩個方面,第一個是隨母親落戶,這個解釋起來並不麻煩,就是新出生的孩子戶籍落在女方家庭一方,而不是男方。

比如松江府男士並非明媒正娶了蘇州女士成婚,只是納妾,那孩子為蘇州府人,若是要科舉、入學、人丁稽查等等孩子都是蘇州府。

若是蘇州府女士想要把孩子的戶口落在松江府,需要跟松江府男士結婚,三媒六聘有婚書,到松江府戶房將自己的戶籍投靠至松江府,方可把孩子戶口落在松江府內。

在過去,松江府男士為了多子多福,可以納漂亮的外地女子為妾室,為孩子松江府戶籍,現在不行了。

而且這個規定是普適性的,大明所有城池和所有農莊法皆行此例,非婚生子,更確切的說非嫡子,一律隨母親籍貫。

第二個方面,則是關於奴生子的落戶,若是父親是自由人,母親是奴仆,則孩子是奴仆;父親是奴仆,母親是自由人,則孩子是自由人。也是隨母為賤籍。

此條規定一出,母憑子貴,想都不要想了,子都貴不起來,母親憑什麽貴呢。

“這些個城裏的老爺們,養那麽多的小妾,那鄉野之人,怎麽娶妻?”沈翼開始陳述這條定戶疏的原因。

第一自然是為了阻止鄉野女子向城中流逝,大明的光棍漢集中在了鄉野,而不是城池,因為城池有人口虹吸現象,導致城中男女比例,大約在1.5:1的地步,而鄉野的男女比例,大約在3-4:1的地步。

松江府的媒婆們,跟鄉野佃戶們的父母一說,孩子進了城,也算是皆大歡喜。

說是媒婆,其實是人牙子,說是娶親,不過買賣,說是進城,不過是給城裏的老爺玩弄,進了城賣了做童養媳的,賣了做妾的,實在賣不掉就送到青樓裏,反正都是給城裏的老爺玩,怎麽玩不是玩?

妾室地位極其低下,自家親戚不得往來,孩子還要被叫做庶孽,若是正妻沒有孩子,庶孽還會被抱過去認個嫡母,才算是有個正經身份。

但庶孽子,那也是松江府的人,活下去,總是比鄉野要強,至少賊人打過來,還有道城墻攔著。

這條政令一下,媒婆們再說是娶親甚至母憑子貴,這就是拐賣,朝廷的法度,就可以把這種行徑定義為人丁買賣,進而處置。

這的確是在保護女性權益,打擊大明四方之地的人丁買賣。

至於有沒有個例自己想要母憑子貴獲得階級躍遷,不在沈翼的考慮範圍之內。

第二個原因,是限制各府縣人口,限制城池的人口虹吸,城池容量有限,人太少沒有人氣,人太多太過於擁擠,景泰十五年的醫療條件,城池裏的人過於擁擠,一旦發生疫病,那就是滿城的死人,幾無生還,而且這也確實發生過。

第三個原因,則是大明海貿事帶來的影響,大明的海船在增多,出海的人就多,大明水手們,在外面跟些番人女子生的孩子,身份是什麽?這就變成了一個問題,而且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以倦馬河畔遍地的種植園而論,這些個種植園裏,為了農場主們和甩皮鞭的監工們,會親自參與到制造、使用生產工具的環節,這就誕生了一堆的皮蛋人,什麽是皮蛋人,母親是奴仆,父親是大明人。

這皮蛋人什麽身份?賤籍。

大航海時代的新形勢下,大明新的大思辨已然悄悄開始。

“表個態吧。”朱祁鈺看著沈翼的奏疏,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詢問臣工們的態度,興安抱過來一個箱子,給了每位廷臣一個紙條,上面只有一個○和一個×,明公表態只需要在上面做標記,不需要記名,更不需要做其他的標注,標記完就折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