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蔣蘊玉方將赤金交給奴仆,也被紀榛的聲音吸引。

紀榛渾然不知自己受人矚目,擡步就要往紀決的方向跑去,被沈雁清攥住了手腕。

“該入宴了。”

“我想和哥哥打聲招呼。”

沈雁清不容置喙道:“先進內。”

紀榛看著三三兩兩進南苑的官員,無法,只得對紀決揚聲說:“哥哥,我待會再去尋你。”

紀決遙遙朝他微笑示意。

沈雁清牽著紀榛走至正門,蔣蘊玉恰好也行了上來。

三人相視,沈雁清略一頷首。

蔣蘊玉卻只直直看著紀榛,看得紀榛不自覺去摸自己的臉他才收回目光,神態桀驁地越過二人,先行進了門。

這人怎麽連誰走前頭都要跟他爭個高下?紀榛頓覺莫名,悄悄瞪一眼蔣蘊玉的背影。

手腕上的力度漸緊,紀榛不明道:“你為什麽捏我?”

沈雁清抿唇不答,直接松開了紀榛的手。

領路的內侍恭敬行禮,擡手道:“沈大人,小紀公子,奴才帶您二人入座。”

“有勞內監。”

紀榛三兩步追上沈雁清,一把重新握住對方的手,又怕被甩開,趕忙錯開話題,“聽說今日設了不少玩樂項目讓朝臣參與,不知道能贏多少彩頭.....”

他呶呶說著,直到宴席入座都沒給沈雁清松開他手的機會。

沈雁清雖是逸群之才,但到底入仕只有三年,不過五品官,因此席位靠下,離天子禦座有很長一段距離。紀榛從前隨父兄赴宴,無一不是坐在皇親國戚近旁,每次都得兄長叮囑不敢大快朵頤,如今遠離朝堂權勢中心,反倒十分快活。

他拿手撐著桌子抻長腦袋往前座瞧尋找父兄的身影,豈知先和蔣蘊玉的目光對上了,仿若蔣蘊玉時時刻刻注意著他似的。

蔣蘊玉今日一身描金線的玄服,長發高束,瑞鳳眼裏滿是倨傲。

紀榛想著方才在正門的事,哼的一聲扭頭。

紀決的位置在皇子之下,可紀家竟然只有一個位置,父親竟沒有赴宴嗎?

紀榛心中奇怪,但離得遠無法詢問兄長,只得暫時坐了下來,挨著沈雁清拿起桌面擺好的青棗吃。

他啃得正歡,眼前驟然有一團陰影,擡頭去看險些噎住。

“三殿下。”

沈雁清拉著紀榛站起,紀榛嘴裏還塞著棗肉,也含糊地喊了聲。

李暮洄狹長的眼眸帶笑,“沈卿怎坐得如此靠後,本殿讓內監替你二人換到前頭?”

沈雁清還沒有說話,紀榛先拒絕了,“我不要。”

他好不容易挑到一個清靜地,為何要換?

李暮洄回:“待會有胡姬舞樂,坐這兒可瞧不著。”

紀榛嘀咕道:“又不是沒看過.....”

他想起李暮洄的傳聞,生怕自己得罪對方,惴惴地去觀察李暮洄的臉色。見對方仍是掛著笑,似半點兒不介意他的冒犯,忽然又覺得三殿下並不如風聞中那般可怕。

“三殿下一番好意臣心領了。”沈雁清道,“只是臣當守禮法章則,不敢逾矩。”

李暮洄也不勉強,又說了幾句問候的話便離開了。

紀榛把棗核放到瓷盆上,湊到沈雁清耳邊小聲問:“他們說三殿下會把人扒皮做成人面鼓,是真的嗎?”

沈雁清不接他的話,“私下議論皇子,是大罪。”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議論他?”紀榛坐直了,絞著腰間的蘇穗玩,“我就是覺著也許傳言有誤,他.....”

沈雁清猝然攥住紀榛的五指,侃然正色道:“少打聽三殿下之事。”

紀榛被對方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費解,“我只是隨口問問。”

見沈雁清滿面肅然,紀榛雖不知緣由也乖乖應答:“知道了,以後不提他就是。”

沈雁清這才松開他的手。

紀榛拿起一塊桂花糖蒸栗粉糕,糕點清透如玉,咬下一口,濃郁的桂香夾雜著淡淡的栗味,清甜爽口,瞬間細膩化渣。他眼睛一亮,把軟糕遞到沈雁清唇邊,“你嘗嘗。”

兩人位置雖靠後,但仍時不時有人在打量他們。

沈雁清微仰首,“我不吃。”

紀榛拿寬袍擋了擋,頗有點欲蓋彌彰之意,“現下沒人看見了。”

沈雁清對上紀榛殷勤的眼神,若他當眾吃了紀榛喂食的糕點,夫妻不睦的傳言自不攻而破.....

須臾,他薄唇微動,方觸到軟涼的栗粉糕,有內侍尖銳的音色由遠及近傳來,“陛下到,皇後娘娘到——”

滿宴官員起身恭迎。

紀榛有點失落地收回手,一口將剩下的粉糕塞進嘴裏。

沈雁清蹙眉,壓下細微的不悅,朝著天子行來的方向垂首作揖。

紀榛一邊行禮一邊嚼著軟糕,可是方才香甜的滋味皆因沈雁清不肯吃他喂的糕點而變得有些苦澀。他雙眉不展,困惱嘆氣,仍不忘窺探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