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頁)

紀榛和蔣蘊玉是無意中發現這座破廟,年少時將廟宇當成玩耍之地,在觀音菩薩前喝過香酒,吃過葷菜。那時紀榛尚在國子監就讀,還爬到高台上與菩薩等高,附在觀音像耳旁求菩薩給他賜個好功名。

而今想來,無一不是冒犯神明之舉。紀榛再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為了。

申時末,天霞爛漫,近日昏。

吉安尋了件厚實的白襖給紀榛披上,看一眼屋外打瞌睡的奴仆,“公子,時辰差不多了。”

紀榛深吸一口氣,“吉安,你隨我一起去吧。”

“公子帶著我多有不便。我會找個地方躲好,等來日再跟公子相見。”吉安給帶子系了個結實的結,“外頭風大,公子一路小心。”

紀榛喉嚨哽塞,重重頷首。

主仆二人一同走出主廂房,奴仆還以為和前兩日一般紀榛又要鬧一回,懶散地起身要攔著。

誰曾想竟突發變故。紀榛將藏在袖口裏的磨得尖銳的樹枝對準自己的喉管,顫聲說:“所有人都讓開。”

奴仆大驚,紛紛要上前,紀榛用尖銳抵著皮肉退後。吉安大喝,“你們奉命看管公子,若公子死在這裏誰都脫不了幹系,還不速速放公子走。”

守院的護衛一看這架勢,分兩路跑走,一路去喚持家的沈母,一路出府告知沈雁清。

主院僵持不下之時,沈母匆匆趕來。

紀榛頸子上已經被樹枝磨破了皮,沈母勸道:“先把東西放下。”

“母親。”紀榛手抖得厲害,聲音亦變了調,“我連生母的面都不曾見過一次,我只這樣喚過您,今日我懇求您放我離府,往後,往後我再不會惹您氣惱了。”

沈母這幾日自然知曉沈雁清將紀榛囚在主院,亦覺不妥,如今聞言有幾分動容,想了想道:“放少夫人出府,雁清若問起來,我擔著。”

“老夫人.....”

沈母擡手,對紀榛道:“你走吧。”

紀榛感激不盡,“多謝.....”母親二字卡在喉嚨,他眼熱道,“沈老夫人。”

話罷,在吉安的陪伴下沖出了院門。

府外的不遠處栓著一匹馬,紀榛想也不想解了麻繩,一躍上馬,又隨手丟了錠銀做酬答。

他騎術不佳,握著韁繩往下看時有幾分懼怕,可想到是兄長教會他馭馬,心中又驟生無限勇氣。縱是摔個頭破血流,他也定要走這一遭。

紀榛坐於馬背上,紅著眼睛朝吉安一笑,猛地揮鞭拍了馬腿揚長而去。

吉安在後頭追了幾步,大聲喚:“公子,你不必擔心我,別再回來了.....”

紀榛不敢回頭,寒風獵獵刮著他的臉頰,吹幹一臉熱淚。

紫雲樓前人聲鼎沸。

侍者將新鮮出爐的牛乳酪交給沈雁清,自誇道:“沈大人好眼光,這京都賣牛乳酪的酒樓有七八家,我紫雲樓的是用新鮮牛乳所制,定是最好的.....”

紀家倒台後,京都百姓皆在議論沈雁清會不會趁機將當年逼婚的紀榛趕出沈府,可這都過去五六日了,沈府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有好事者問到沈雁清的好友易執跟前,易執一問三不知,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

更大膽的對沈雁清旁敲側擊,沈雁清不是笑不回應便是轉移話頭,簡直是滴水不漏,叫人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侍者熱情地將沈雁清送到門口,“沈大人慢走,往後府中有什麽需要的您差人吩咐一聲就成,小的給您送到府上去。”

沈雁清微一頷首,裕和上前要接裝了牛乳酪的木盒,他手一錯開,“不必。”

已近酉時,該是回府了,沈雁清正要踩凳上馬,遠處有馬蹄聲漸近。

裕和道:“是府中的護衛。”

沈雁清站定,握著木盒的手稍稍收緊。

“大人!”護衛跳下馬,氣喘籲籲道,“少夫人以死相逼,屬下等恐傷了少夫人不敢多攔,現下少夫人已經出府,往城東的方向去。”

沈雁清靜默幾瞬,摘下令牌丟給裕和,道:“拿我的令牌到城門,請校尉大人留心。”

裕和接過令牌稱是,瞄一眼沈雁清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沈雁清又對回稟的護衛說:“務必找到少夫人,否則按失職處置。”

護衛一拱手,“少夫人騎了馬,有馬跡可循,請大人放心。”

沈雁清這才不緊不慢地掀簾進車廂,將木盒擱放在旁。

車夫一揮鞭,馬車掩於鬧市裏。

玉骨松開木盒,而原本完好的柄手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縫隙。

作者有話說:

買牛乳酪準備哄老婆的沈大人(目瞪口呆):啪的一下,我那麽大一個老婆不見啦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