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紀榛原還很是難為情,可很快的就痛得無法顧及其它,打著抖低低哭著。
蔣蘊玉在沙場上聞過血腥,若是旁人這麽一點小傷就痛哭流涕,他定要打從心裏嘲諷,可當對象轉換為紀榛又合情合理——好似紀榛本就該被捧在手心裏,半點兒苦都吃不得。
他快速地用水流沖過傷口,又撒了些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再拿布帛紮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兒旖旎心思。
紀榛眼淚糊了一臉,嗚咽不止。
蔣蘊玉胡亂用手給他擦眼淚,揶揄道:“這麽點小傷就哭成這樣,軟骨頭。”
“你才軟骨頭。”
“我受了傷可不像你會哭鼻子。”
紀榛瞪眼,“你再說!”
蔣蘊玉逗他,“我就說,你拿我怎麽著,軟骨頭哭鼻子.....”
紀榛覺得丟臉,羞惱地拿掌心捂住蔣蘊玉的嘴,蔣蘊玉瞬間安靜了下來。
兩人離得近對視著,紀榛掛淚鼓腮,得意道:“我堵著你,看你還怎麽笑話我。”
蔣蘊玉只靜靜看著紀榛,眸光漸深。
紀榛不明所以,弱弱道:“怎麽了?”
蔣蘊玉慢慢地扯下紀榛的手,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可就在四片唇瓣將要沾在一塊兒時,紀榛驀地偏過臉,於是蔣蘊玉只親在了他的面頰。
紀榛縮著肩膀,呼吸放緩了,睜著眼睛望向前方,動也不敢動。
蔣蘊玉頹敗地閉眼,虛虛地擁住他,澀然道:“你心裏還有沈雁清。”
紀榛垂眸咬唇。他戀慕沈雁清整整四載,縱是決心要離開,也難以在朝暮間收回沉積多年的愛意。更何況,他著實被蔣蘊玉的舉動嚇了一跳,明明在鬥嘴,怎麽突然要親他呢?
他又想起沈雁清,沈雁清從不肯與他擁吻。
紀榛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對一個人沒有風情月意時會下意識躲開.....
“無妨。”蔣蘊玉擡眼,“待到了漠北,你見識了廣袤的沙洲,品賞過熾熱的紅日,你興許便會發現,京城的天比井底還小,小到你看不見別的人.....”
紀榛眨眨眼,嘟囔道:“你在罵我是井底之蛙嗎?”
蔣蘊玉白費一番隱喻,頓覺又氣又好笑,彈一下紀榛的額頭,“笨死了。”
紀榛很想問方才蔣蘊玉為何要那麽做,可隱約覺著問出了口他與蔣蘊玉往後的相處就無法再坦坦蕩蕩,到底將疑惑壓到了心底。
漠北,他無聲地念著這兩個字。
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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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日,蔣蘊玉和紀榛都無法離開京都。別說紀榛,就連蔣蘊玉都未料到沈雁清會布下天羅地網尋人。
再這樣下去,他們怕是真的要敗露行蹤。
第三日,就在蔣蘊玉都有幾分束手無策之時,終於迎來柳暗花明。
二人在前往城南山林的路上遇到了曾在南苑有過一面之緣的王鈴枝和陸塵。
蔣蘊玉原不想現身,可終究是走投無路只能搏一把。
王鈴枝和陸塵冬日同遊,乍一見蔣蘊玉皆驚訝不已。
“小將軍不是該在疆場嗎,怎麽?”
蔣蘊玉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通,末了道:“你我幾人雖來往甚少,但我知你二人古道熱腸。如今我與紀榛已是窮途末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求助於你們,蘊玉懇請王姑娘陸大人助我與紀榛離開京都,遠離這是非之地。”
王鈴枝和陸塵對視一眼,又看向凍得臉色蒼白的紀榛。
片刻,王鈴枝拍掌,“我本不該多管閑事,可也無法眼睜睜看你二人送死。陸塵,你呢?”
陸塵一笑,“我自是聽你的。”
“如此,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讓車夫架馬過來,帶著令牌前往城門,校尉與我父親是舊時,想必不會多加阻攔。”
蔣蘊玉抱拳,“大恩不言謝。”
紀榛也長松一口氣。
王家的馬車直通城門,被守城衛攔下。
紀榛縮在馬車裏,擔憂地看向蔣蘊玉,蔣蘊玉皺著眉,滿臉凝重。
王鈴枝半掀開車簾,喝道:“我有急事速速出城,快放行。”
守城衛即刻回報校尉,不多時校尉便揮手讓馬車行過。
紀榛一顆心蹦到嗓子眼,直到馬車漸離城門,才頗有幾分茫然地回頭,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緊。
從此天高地遠,怕是再沒有回來之日。
哥哥,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我們還能相見嗎?
他忍不住低聲詢問蔣蘊玉,“出了京城就能修書給蔣伯父嗎?”
紀榛迫切想知曉兄長的近況。
蔣蘊玉沉默半晌,在他希冀的眼神裏微一點頭。
馬車放行兩刻鐘後,校尉下城門接沈雁清,“沈大人何必親自來一趟,這兒我看得嚴嚴實實,連只烏蠅都飛不出去。”
沈雁清道了謝,隨手拿起登記冊看——凡是出城的車馬皆記錄在內。
校尉見了隨口一說,“方才王鈴枝姑娘急急忙忙出城,想必有要事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