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2頁)

紀榛費力地咽下嚼爛的牛肉,連同把那些早該消弭的心思一並埋葬腹中。

等飲了酒的沈雁清回來時紀榛已然瞧不出半點異樣。

他聞見對方身上濃烈的酒氣,略有些詫異,記憶當中沈雁清時時刻刻都是克制的,就連吃酒也只是淺嘗輒止。

這一回卻喝得頗為醉意朦朧,回府路上半靠著紀榛閉眼休憩。

沈家父母雖沒多說什麽,可在長輩面前如此親昵紀榛還是有些不自在,遂悄悄地推了沈雁清一把。可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緣故,沈雁清並未動彈,紀榛只好作罷。

回主院的路上沈雁清倒是步履穩當,仿佛在馬車上的不適都是假象。

紀榛略落後兩步跟著沈雁清,對方走走停停,慢慢地便與他並肩。待行至主廂房,紀榛想要往西面去,沈雁清卻一把將他扯進主室裏。

門開門關,紀榛被抵在墻面親吻。

酒氣夾雜著清香往他鼻尖鉆,他攥著沈雁清的衣側,微仰著脖子,當是酒意灼人,熏得他眼睛也有些熱意。

沈雁清不說話,只重重地親他。雙唇含住他的,舌尖往口中探舔他的牙齒和上顎,猶嫌不夠,又吮住他的舌尖往外吸。紀榛把布料都抓皺了,喉嚨渴水似的咕嚕咕嚕吞咽,被抱著坐到了鏡台上。

有木匣的開關聲,須臾,紀榛察覺手腕上多了墜墜的冰涼之物。

沈雁清終於肯松開他,他急促呼吸著低頭去看,只見白腕上戴著的粉玉泛著剔透的光。

紀榛刹那清醒了,下意識就要摘下來,沈雁清擒住他的手,不讓他摘。

兩人較勁一般誰都不肯讓著誰。

紀榛究竟拗不過對方,泄氣地垂下手,說:“我不要這個。”

沈雁清定定看著他,“那你想要.....”

無需回應已有答案——紀榛想要離開沈雁清的身邊、離開沈府、離開京都。

屋內一時靜默無聲,沈雁清雙臂在紀榛背後交叉牢牢擁住對方,額頭枕在紀榛的肩上,借著酒意,低聲說:“今日易執大婚讓我想到我們成婚之時。是,我曾氣恨你強人所難,可萬事已定,我並非如你所以為的那般.....”

紀榛眼瞳閃動地盯著前方。

沈雁清又似醞釀了一晚後才鄭重道:“朝堂之事錯綜復雜,非三言兩語能道清,紀家一事我有愧於你。”

辯口利辭的大學士竟語斷路絕。怕言多必失,又恐詞不達意。

他輕輕地嘆一口氣,“紀榛,搬回來吧。”

片紙只字難載千端萬緒。

紀榛垂著眼簾,字字清晰,卻又不敢入心。他被沈雁清誆怕了,唯恐真的信了之後又是迎頭猛擊——四年,沈雁清都不曾明示過對他有意,每每想起都是冷眼刺語,怎麽如今又要說這些話來擾人心神?

他縮著身軀,忍著不安道:“我.....”

沈雁清擡眼看他。

“我還是想住西廂房。”

沈雁清合了合眼,掩去愴然。他放開紀榛,有些計無可施的,少頃,終是應,“好。”

紀榛站定了,摸向腕上的粉玉。

沈雁清先一步按著他,如骨在喉,“這便是你的,戴著。”

對方的語氣不容置喙,紀榛想到往後一月多還要依靠沈雁清才能得到兄長音訊,到底沒有再繼續動作。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走到門前,忽想起以往總是他目送著沈雁清離開此處,如今總算也輪到對方看著他的背影。

他有些孩子氣的得意,也夾雜著些酸楚無聲地笑了笑。

在這局一眼就能定勝負的棋盤裏,癡鈍不敏的紀榛雖輸得慘烈,賭上了四年情意,又賠得傾家蕩產,但終於也下對了一顆棋子。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主室,直往西廂房去。

冬風呼嘯刮著他的臉頰,他只覺涼意。

待到了西廂房外,出來倒水的吉安見了他驚呼,“公子,你眼睛怎的這樣紅,是不是沈大人又為難你?”

紀榛搖頭,想了想將粉玉摘了下來藏好,隨意拿袖子抹了下臉,擠出笑臉,“許是風太大吹的吧.....”又小聲嘀咕著,“不是我的東西我才不要呢。”

英英白雲浮在天,下無根蒂旁無連。時來不道難為雨,直以無心最可憐。

作者有話說:

沈 · 十世情商換一世智商和臉蛋 · 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