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這一場插曲很快過去。

玉姝撩眼,看向那兩名美姬消失的簾帳處,她們的聲音越漸微弱直至不見。她壓著心中不適,方要收回目光,卻陡然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不知是否錯覺,只一瞬,那人目光便已轉向別處。

皇帝被魏康德扶回了龍座,一旁宮婢見此也旋即上前欲將玉姝領至女子席位處。

“玉娘子,請隨奴婢來。”

宮婢於玉姝跟前躬身福禮。

蕭淮止眼皮微擡,睇了宮婢一眼,而後邁動腳步走向首端的席面處,緊隨在他身後的霍錚也隨即跟上,從始至終,他卻並未向皇帝施禮問安。

“有勞。”玉姝溫聲頷首 ,隨即緊隨那宮婢走向席面。

兩廂坐定後,殿內樂工將目光投向皇帝,得到準許後,才開始彈奏絲樂,原本備好的舞姬見了之前場面,均已退至簾後不敢再動。

席面眾人已齊,魏康德朝殿外拍手示意,只見侯在外間的宮人們端著酒菜魚貫而入。

服侍在蕭淮止跟前的是名內官,小內官十足謹慎地為他斟好酒。台上皇帝早已酒醒,他目光淡淡掠過殿內,眸色微轉,隨後端起酒樽,舉向蕭淮止的方位,朗聲道:“舅舅此番平定河西叛賊有功,又救下了玉氏少主,朕敬舅舅一杯!”

言畢,眾臣紛紛將目光窺向蕭淮止。

只見他目色冷邃,仍持八方不動的姿勢,並未有一丁點與皇帝舉杯架勢,見此,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頓了頓,皇帝面帶柔笑,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朕先幹了這杯,舅舅隨意。”

待皇帝飲盡後,又過了好半晌,蕭淮止這才長指微曲,端起酒樽,輕啜了口。

而大殿內,卻無一人敢多說一句,似乎對此早已習慣。

及至酒過三巡,宴席上的樂師又換了一批,簾後那群舞姬將裸露的衣衫換去,紛紛著了一襲淡綠舞裙,跟著絲樂之聲,踏入殿中起舞。

細腰柔軟,纖臂翩翩。

不似方才那般淫靡,卻別有一股柔婉。

樂聲奏至高潮叠起,觥籌交錯間,站在最中間那名舞姬倏地將水袖拋向空中,眾人擡眼,只見一條月色長絳垂下,女子纖手拉住長絳,躍空而起,恰如一只翩躚蝴蝶般輕盈。

皇帝倚著靠背,俊眼越過那女子面容,一旁候著的魏康德握著匕首,將羊肉仔細切好成薄片,待皇帝享用。

他擡手徑直接過魏康德手中匕首,插向玉碟中的肉片,送入口中,方嚼了兩三片,只見那空中美人手握長絳,竟直直飄向帝座,皇帝俊眉一挑,便見那美人媚眼如絲,纏著皇帝眸底,軟腰扭動。

玉姝坐在女眷上方,她接過宮婢切割好的薄肉,嘗了一小口,余光驟然瞥過那舞姬袖中銀光輕閃,攥著金箸的手一頓,她眼瞳微縮,下一瞬,心間生起幾分疑竇。

極為清脆的錚鳴聲在殿中響起,混雜著樂師的管竹之聲,但玉姝耳中卻聽得分明。

舞姬翩翩落在帝座跟前,鼓樂一聲接一聲,越擊越重,她扭著腰肢踩著鼓點一步步走向皇帝。

青色長袖拋向空中,忽地,那道銀光再度閃過玉姝瞳底!

玉姝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那是行刺!

登時她心中猛跳,強壓著心緒,目光微慌掠過左右,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

心下不住錯亂,倏忽間,她將目光睇向上方對席的蕭淮止。

兩端目光陡然相接,蕭淮止長眉輕折,順著玉姝的眸光緩慢看向那舞姬,“錚”的一聲極輕,舞姬從袖中抽出軟劍,藏於指縫之間。

銀光微茫,晃過他沉黑眸底。

蕭淮止長眸輕斂,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樽,淺啜一口。

與此同時,那舞姬隨著鼓樂聲腳步加快,行至皇帝跟前,軟劍從指縫抽出,朝著皇帝低聲吐出幾字:“去死吧,狗皇帝!”

電光火石間,皇帝瞳孔睜大,愣忡一息後,他目色轉厲,翻身朝一旁躲去,那軟劍卻是窮追不舍,寸寸緊逼。

“魏康德!”皇帝冕服微亂,高聲喊著身旁內官,他掀手摸到內官衣袍,一把扯過,將魏康德推至那舞姬跟前擋住。

蕭淮止淡然地看著帝座上的場景,待皇帝從帝座上滾下時,他才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坐在一旁的霍錚見他眼神,這才起身,抽出腰間佩刀,長臂一揮,大刀直利朝那舞姬甩去。

刀身精準劃過舞姬的手臂,一道血痕旋即染紅那截青袍,舞姬強忍著痛意,仍舊揮劍劈向皇帝。

鼓聲驟然停下,輝煌燭光搖曳,只見殿中樂師與舞姬紛紛抽出藏於袖中的軟劍,齊齊沖向高台上的皇帝。

殿內眾臣這才反應過來前方發生何事,宮宴瞬時變作慌亂一團,一時之間女眷驚叫聲四起。

玉姝端坐原地,面色如故,但一顆心早已七上八下跳個不停,入京短短幾日,這已是第二次打殺場面,她不由得想起那夜船舫,一股寒意旋即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