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放心,孤不會傷他,醫官說你已有孕四月可以行房,輕點便是。”

“不行……”玉姝囁嚅。

男人在床上的話斷不可信,尤其是他。

每回都是哄著自己說輕些,說不會的,可每回都是她嗓子都要哭啞了,覺得自己快死了,才覺得身體輕松幾分。

蕭淮止也不再強迫,只淡淡瞥過她纖秾合度的身姿,大掌掐了一把,“好,你這般在意咱們的孩子,孤便等一等也無妨。”

言訖,他伸臂探出簾帳之外,拿過幹凈的棉巾為她仔細擦拭過後,才翻身躺下,長臂攬住女郎溫軟的身子,將其抱至緊貼胸膛的位置才肯罷休。

雲鬢間都是溺濕的一層薄汗,玉姝一時不知今夜這些荒唐究竟是夢還是真實,昏昏沉沉的,她枕著一團火熱溫度,闔上睫羽沉沉睡去。

這一場沉夢中,她沒再夢見黃沙漫天,懸崖萬丈。

翌日醒來時,玉姝睜眸望著頭頂花帳,晃神半晌,這才漸漸憶起昨夜經歷。

煉獄與雲端,她都走了一遭。

心神微定後,玉姝起身掠過眼前殿內陳設,這才驚覺,此刻竟是在重華殿中。

那麽一切都是真的。

蕭淮止當真完好無損地從戰場回來。

那昨夜徐府的那場動靜呢?

她拂開簾帳,起身便要穿鞋走出金殿,剛穿上鞋,珠簾之外那扇雕花殿門便已緩緩推開。

玉姝擡眸望向殿門。

銀珰與她目光相撞,莞爾一笑,便與幾名宮娥一並端來盥洗之物,仔細服侍著她。

渾渾噩噩地用過早膳,玉姝有些惴惴不安,她瞥過殿內服侍的宮娥,每一個都是生面孔,不是從前重華殿的人,也不是阿姐後來更替的人。

玉姝眼神飄忽,看向銀珰,問道:“大將軍呢?”

“大將軍在處理政務,晚膳時分會回來陪娘子用膳。”銀珰答。

放下湯匙的手微頓,她眼睫微閃,從前自己在這座重華殿亦是如同囚雀一般,被他幽禁起殿中。

她費盡了心思,想要離開這座金殿,這座皇城,偏偏總是差那麽一步,總不能得償所願。

今時今日,他自沙場歸來,更無逃離的可能,他血海浮沉地回來,又該如何將自己處置?

昨日與他重逢,偏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饒是她自知那是一場假戲,可蕭淮止是提劍來的——

驀然間,玉姝眼底一凜,瞥過眼前服侍的眾人,起身便想要踏出殿門,銀珰卻忽而擋在她的跟前,垂首躬身。

心間猛陷一角,玉姝面容微愕問道:“怎麽了?”

銀珰垂著頭,低聲答:“娘子受了驚嚇,須在殿內好生養胎才是,醫官說,不宜過多走動。”

玉姝一頓,咽了下喉嚨,聲音發緊道:“我不出去可以,我想見玉家主,還有我的婢女綠芙。”

她的情緒在一夜之間被牽引著,好似一根快斷掉的弦。

銀珰交握在身前的手顫了顫,想起蕭淮止囑咐過的話,躑躅片刻後,道:“綠芙姐姐在宮外,家主與大將軍有國事相商,忙完之後,一定會來見您的。”

聞言,玉姝緊緊盯著銀珰。

她知道銀珰從來不會說謊,可是若是蕭淮止逼迫她的呢?玉姝不能完全信她,只對她的話只能半信半疑。

綠芙在宮外或許是真,但她阿姐……玉姝一顆心都在懸浮著,心神紊亂,斂了睫羽,轉身走向身後的珠簾。

窗明幾凈,晝光如瀉。

午後時分,醫官診過脈,玉姝便斜倚在美人榻上小憩,烏眸瞥過一側微敞的窗牖,重華殿的庭院內並未栽種多少花草,只能一眼望盡空曠得廊蕪水榭。

她扶著鏤雕蒲桃紋的檀木把手,垂下眼睫,斂住了眼底反復的情緒,沉默片刻後,她擡眸道:“銀珰,我想吃點涼物。”

有孕以來,她總是食少吐多,纖細的身子好似一陣風都能刮動。

但此刻,她主動要求進食,銀珰自然要去滿足她,趕忙笑吟吟地上前福身應道:“娘子也要食酸的?奴婢可去膳房讓做些櫻桃冰酪。”

玉姝只頷首。

見銀珰滿臉歡喜著離開殿內,她才黯了眸光,指尖輕蜷。

晚膳前,玉姝用了半盞櫻桃冰酪。

暮靄沉沉,重華殿內亂作一團。

錦帳內,玉姝倚著床柱,姣美玉容的頓生煞白一片,烏鴉鴉的鬢間鍍上一層薄汗,唇齒間吟著細聲。

廊間一道沉重的步伐聲正越來越近。

殿門推開,滿宮葳蕤燭光晃過男人俊美冷銳的面容,他眉宇之間漫著濃重陰霾,一襲玄金錦袍更襯清貴無雙。

珠簾被一只骨肉均稱的大掌撥開,晃出嘩啦啦的響聲。

蕭淮止走近內間,便見榻上女郎滿面柔憐的模樣,心中微窒,壓著怒意,朝她走近幾步。

一道清冷至極的聲線,有如碎玉沉金砸在殿內:“誰給娘子飲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