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頁)

“蕭大將軍覺得,我這一箭射得可準?”

蕭淮止握緊腰間冷劍,面容沉靜,“小畜生,你想死?”

劍鋒出鞘,錚錚銀光晃過白衣青年那雙風流的眼,高踞馬背之上的那道修長身影騰空而起,玄影遮住樹隙月光,冷劍在他手中翻轉遊走。

只一息間,劍鋒猶如暴風破空而襲,擦過謝陵沉錦袍衣角。

刹那間,謝陵沉往後一仰,堪堪避開男人招招斃命的淩冽攻勢,長劍仍舊窮追不舍,兵刃相撞,肅殺彌漫整片林中。

打鬥間,謝陵沉鬢角生出一層薄汗,“蕭淮止,你殺了你一手養大的小孩,現在竟敢追殺建平帝在世間唯一的血脈!你這是謀逆!”

“是嗎?”男人眉梢輕挑,漆目沉沉,下一息,他腕間暴起虬結青筋,冰冷劍鋒直抵謝陵沉的脖頸,“奸佞又如何,權力之下,誰又敢質疑?”

“她產子之前,孤本不想再殺人,可你們一個個偏要撞上來,”蕭淮止淡聲道,“但孤又想了下,大抵是九重業火也滅不盡孤這一身罪孽,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眼下,孤才是這天下之主,誰又敢降罪於孤?”

奸佞?

他自掌權以來,不一直都是奸佞嗎?

奸佞又如何,權柄足以鉗制一切。

劍刃霎時往他脖中抵進,割開一層皮肉,鮮血沾滿劍身,罅隙透過微茫月光,男人眸底一片漠然。

“蕭淮止,你當真什麽都不畏懼嗎?”謝陵沉冷嘲,“若是讓玉姝知道,九年前,在江左,前任家主與家主夫人是因何人而故的,你猜,你們之間又會如何?”

抵住他喉間的冷劍驟地有了動搖。

謝陵沉神色一凜,趁機鉆了空子,從他手中逃出之後,即刻拉弓搭箭對準蕭淮止。

“蕭淮止,你放心,玉姝今夜就會知道真相!當年之事,你當真以為無人知曉嗎?玉氏姐妹那時年幼,自然以為父母之死是意外所致,可天下哪裏有不透風的墻?”

濃墨般的夜色中,投射下星星點點的微茫光影。

箭矢對準前方那道頎長玄影,謝陵沉忽略脖間淌下的一片溫熱血跡,定睛於黑暗中窺見他微末的情緒變化。

就是此刻!

黑羽箭穿破長空,直直射向那道長影。

倏地。

箭矢擦過他的左臂。

血腥氣味在頃刻加重彌漫此間。

月上中天,濃雲滾動。

殿內滿室喜燭已熄,玉姝靜靜坐在榻間,揚眸看向窗外,稀薄的月光照入雪白的窗紙。

心緒不寧至極。

突地,殿門之外的廊蕪響動極輕的腳步聲。

殿門緩緩被人推開,玉姝定睛看向簾帳之外,只聽一道極為熟悉的男聲,朝內喚了一聲少主。

玉姝猛地起身,走向殿門處,躑躅幾息,聲音微啞道:“崔二,是你嗎?”

殿門打開半扇,烏黑夜色裏,青年立於門框之外,見她身影,旋即躬身揖拜,道:“少主,是我。”

借著門外瀉入的清亮銀輝,玉姝這才看清崔二面容已變,再不復從前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擰眉瞥過外間廊道此刻竟已空無一人。

“崔二,你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

“崔二有罪,但眼下時間不多了,少主請聽屬下講話說完,屬下那日前往雍都,雖僥幸活下來,卻容顏盡毀。回京之後,一直以人/皮面具示人,姓蕭的把控太嚴,屬下是在謝公子的幫助下,才能入重華殿,重見少主。”

“今夜之事,屬下已精心部署過,此刻便帶您離開。”

玉姝聞言,眸底疑慮散去,她瞥過庭外一切,垂下眼眸,搖頭鎮聲道:“崔二,我不能走,以你一人之力,我們是走不掉的。”

崔二聞言,目中微愕,他定定地看向玉姝,不解地問道:“少主為何不與屬下離開此地?”

心中一個猜測漸漸攀升,崔二深呼吸,而後冷聲問道:“少主可是想留在他的身邊?”

“少主可知你每日面對之人是你的仇——”

崔二的話音戛然而止,先至的是一道錚鳴之聲。

長矛自空中投來,徑直穿破崔二的大腿。

痛意迅速麻痹住崔二的感官與神經,他吃痛地蜷縮倒地,額間布滿密汗,緊緊地覷向玉姝,口中含糊不清反復張合。

鮮紅的血色在漆黑之中看不明顯。

但耳畔是血液流淌的窸窣聲,呼吸間是漸漸擴開的血腥氣。

玉姝擡腿一個趔趄,腰背驟然襲來一只修勁有力的大掌,緊緊將她扶穩。

身旁的氣息裹挾而來,玉姝仰脖望向身側之人,眼睫瞬即覆上他炙熱的掌心。

她沒能看清倒地的崔二,也沒能看清身側男人的輪廓與冰冷至極的神色。

只能聽見他凜聲吩咐道:“溫棟梁,將人拖下去,弄幹凈。”

隨後,身體一陣懸空而起,蕭淮止展臂將她橫抱入懷,回到寢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