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四目相對,崔二咽下一口澀痛的唾沫,冷笑幾聲,胸前疼痛不已。

“你若殺了我,少主只會恨你一輩子……”

蕭淮止聞言將幽暗的視線定在他臉上,唇角輕扯,眸底滿是冷嗤,他將袖口往上推,腕骨處蜿蜒而上的青筋在熊熊烈焰下根根分明。

走入暗室之中,溫棟梁提著燭燈將滿墻刑具逐一照亮。

蕭淮止並未動墻上刑具,只從袖中取出一把精美匕首,刃面冰冷鋒利,他手腕轉動,將刀鋒指向崔二穿破的胸膛處,往傷口戳進幾分。

“恨?她已是孤的妻子,很快我們會有一個孩子,你不過一介卑賤的奴仆,憑什麽讓她恨孤?”

匕首在話落間鑿開崔二漸漸凝合的傷口,他嘶聲痛喊,額間冷汗如瀑,然而沒有一點用處,只能憑空消耗體力,加快死亡。

崔二屏息,凝聚最後一點理智,聲音嘶啞道:“蕭淮止……我是……低賤的奴仆……可是……你這樣怕我告訴少主……不就是……因為九年前,你……也、是、卑、賤、奴、仆!”

你又好得到哪裏去呢?

說至此,崔二再不顧他的威脅,仰頭大笑,痛苦的淚水從眼眶溢出,身體不斷地流出血液,一點點地順著邢架台,漫延至地面。

深黃的火光照著男人冷白俊容,他半垂著眼,如同看著一灘死物般睥著崔二。

又是九年前……

蕭淮止沉默一息,一把撕開了崔二臉上猙獰的人/皮。

“你以為孤會怕?”

說罷,他繼而轉動手中匕首,刀鋒瞬時晃動火光,明滅一息間,崔二四肢筋脈已斷。

蕭淮止陰冷的眉眼漸漸舒展,睥睨著崔二真實的面容,烈火焚燒過的臉如同一張枯樹皮,扭曲至極,無一塊好肉。

“孤記得從前便提醒崔侍衛惜命,”蕭淮止輕嘆一息,“真可惜,雍都的火沒把你燒死。”

他將沾滿鮮血的匕首用一旁棉巾擦拭幹凈,繼而收回刀鞘之中,轉身之際,他淡聲吩咐道:“讓崔侍衛每日獻一盆血,去喂軍中狼犬,血幹之日,便是崔侍衛解脫之時。”

“蕭、淮、止……你、不、得、好、死!”

得令的士兵轉動手中刀刃一把插入崔二的血肉中,士兵冷聲:“崔侍衛不防先關心關心自己!雍都一役,我方多少兄弟是葬身於你率敵軍縱的那把大火之中!他們屍骨無存,你又憑什麽逃生?!”

暗門開合間,隔斷了暗室裏一切的嘶喊。蕭淮止撣了撣衣袍褶皺處,狹眸瞥過手中匕首,青玉雕紋的那柄。

他還記得那一夜,玉姝顫顫巍巍地去摸這把匕首,最後又松開的模樣。

腦中盤踞著崔二方才說的恨。

思此,蕭淮止暗吸一口氣,繼而折身,瞥過一側的溫棟梁,“崔二死有余辜,便是她知道,也不會恨孤,對嗎?”

溫棟梁應聲道是。

“她不會,一介卑微螻蟻,豈能讓她恨孤?”

不算什麽。

不過一個雜碎罷了。

蕭淮止將匕首收回,走至一旁備好的水盆處,將雙手放入水中,擡眼間瞥過殿門,天邊一片晝亮。

已至卯時。

她該醒了,今日是他們新婚第一日,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派一支精銳追殺姓謝的雜碎,不要走漏風聲,裴如青的病,多尋幾名醫官看護,重華殿每日都需換兵把守。”

言訖,指間濺起的鮮血一點點被他清洗幹凈,蕭淮止輕嗅了片刻,確認再無血氣之後,還是不甚放心,又命人備水沐浴。

沐浴焚香之後,他換了衣袍,嗅著滿身松香氣息,這才折身回了寢殿。

玉姝醒來已是辰時。

蕭淮止無父無母,新婚後也不必去尋公婆敬茶,一如從前,醒來時,身後貼著他炙熱的身軀。

玉姝輕輕側身,視線定在枕邊人的沉靜面容上。

他們之間好似極少有這樣寧靜溫和的時刻,蕭淮止還在沉睡,他的面容清貴昳麗,帳外探進的晝光為他冷銳的輪廓鍍上幾分柔和。

她不禁從錦衾下擡手,溫軟的指腹撫上他挺拔的鼻梁,一寸寸輕柔的撫摸,遊至他緊折的劍眉,指腹稍用力幾分,展平他的眉心。

玉姝眸光閃動,瞥過他枕下的那柄青玉匕首。

她知曉眼前的男人身居高位,警惕極高,從來刃不離身,他們的初見便是殺意彌漫的春夜裏。

心裏沉甸甸地壓著。

停至他眉心的指腹輕蜷,往回慢慢地收攏。

然而在她垂睫的瞬間,男人長睫微微翕動,緊抱著她腰肢的大掌驟然收力。

一雙漆沉沉的眼,倏地撞入女郎清淩淩的眸中。

“你……醒了?”玉姝動作頓住,眨了下眼,陡然與他炙熱的體溫緊緊相貼。

玉姝被他摟抱至懷中,鼻間滿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松香,斥鼻血腥氣息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