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憶篇)(第2/3頁)

“這次他們會把我們關幾天?”沈葵望著天花板,雙目無神。

“剛才小六來送飯,我問了一下,應該至少得一個月吧。”陸崢嶸說:“你先安心養身體,他們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都怪我,是我的魯莽害了大家。”

沈葵難受地轉頭,她看到陸崢嶸的臉上也滿是疲憊。他穿著一件破舊的襯衫,領口處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胸前的一小片蜜色肌膚,那巴掌大的皮膚上滿是疤痕,這些傷口有新有舊,最新的一道鞭痕順著襯衫的開口一直向下延伸,滲出的鮮血打濕了他的襯衣,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他將沈葵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用平靜地語氣說道:“小葵,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的計劃,我們或許永遠都不明白他們的真實目的。”

“知道了又怎麽樣,”角落裏傳來一聲嗤笑,沈葵循聲看去,趙玲玲坐在墻角,她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貫穿了整個面部,她卻毫不在意:“六年了,我們一直被關在這裏,像牲畜一樣接受各種實驗,就算現在搞清楚了他們的目的,難道我們就能逃掉嗎?之前那麽多次逃跑被抓回來的經歷你們都忘了?”

“我們能獲取信息的渠道太少,這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始,你的人生遠不止過去的六年,確定了他們的目的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也會有很大的幫助。”陸崢嶸說:“我有一個想法,但需要一些時間來醞釀,等這件事情過去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們。”

他的話裏有著撫慰人心的力量,盡管趙玲玲看上去還不太服氣,但也沒再多說什麽。

室內陷入寂靜,沈葵閉目忍受著身體的疼痛,不一會兒,門口傳來一陣響動,陸崢嶸站起身:“小六來了。”

聽到這話,趙玲玲不耐煩地說:“我勸你們少和他往來,他爸害得我們還不夠慘嗎?你們到底為什麽要相信他?”

“你忘了嗎,小六是和我們一起被帶到這裏來的。”沈葵說。

“那又怎樣?他就算是被綁來的,但你可別忘了,那個邪|教頭子是他的親生父親,雖說他們父子倆是意外重逢,但血濃於水,你難道還指望他真的站在我們這邊?”

沈葵輕輕咳嗽兩聲:“我從不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但我也認為沒有必要為了還未發生的事情而過於擔憂,這幾年來如果不是小六一直在照拂我們,我們的日子只會比現在更糟糕。”

“而且,”沈葵停頓了一下:“你別忘了,小六也是祭品之一,他的結局和我們是一樣的。”

聽到這話,趙玲玲終於不再吭聲。

室內的光線逐漸變暗,眼前的一切從清晰轉向模糊,面前的畫面再次被拆分成細小的色塊飛散在空中。

沈葵靜靜等待著下一段記憶的載入,但過了很久她都沒有再投身於任何一段回憶中,這些色塊不停地旋轉、放大,逐漸形成一連串片段式的錄像在她眼前逐一展開。

……

沈葵原本以為在那次劫難後,他們能更加團結地尋找逃出的方法,然而沒想到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邊的人卻逐漸發生了某些變化。

首先是呂婷。

作為最年長的姐姐,呂婷一直以來都對幾個弟弟妹妹十分愛護,從前她會在每人生日的時候為他們精心準備禮物,因為能獲得的資源有限,這些禮物往往並不起眼,有時是一束花,有時是一塊木雕,盡管十分簡陋,但這已經算是他們暗無天日的生活裏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刻。

慢慢地,隨著呂婷的成長,她出落得柔美、漂亮,如同一朵黑夜裏盛放的曇花,引來了外人的覬覦。呂婷漸漸地會頻繁被裔神教的人以各種借口帶走,一開始她在回到屬於他們的小屋時會還崩潰地痛哭,但隨著時日漸長,她的態度也悄然轉變。她身上的衣服漸漸變得光鮮亮麗,眼神中也重新煥發出光彩,甚至在沈葵十八歲的那天送給她一件嶄新的皮衣,然而沈葵卻再也沒有收獲從前收到禮物時的快樂。

她看到田可隨著年紀的增長逐漸變得沉默,在無數次往返於實驗室的過程中,田可漸漸地不再同他們交流,她的意識演變成一座孤島,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她看到喬宇在無數次的折磨中絕望地痛哭,直到最後一次,他們在他的身上貼滿了導電的撥片,用低強度高頻率的電流對他進行了整整48小時的接觸實驗——從那之後,喬宇徹底瘋了。

她看到趙玲玲桀驁不馴的棱角被逐漸磨平,她慢慢地向裔神教臣服,開始替他們做一些簡單的事,對於他們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實驗也從不反抗,在教眾居高臨下的嘲諷中,她成為了一條聽話的走狗。

她看到季尋無數次跪在他的父親面前,祈求停止對他們的傷害,卻被毫不留情地踹到一旁,他在無數個夜晚抱著母親的木雕失聲痛哭,試圖拯救自己的夥伴,卻又出於對親生父親天然的血脈臣服而始終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