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頁)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替他們工作的?”沈葵說。

“從一開始。”趙玲玲平靜地說:“我沒有你們這麽好運,還能稀裏糊塗地過上十幾年,我這一世從生下來就是孤兒,被裔神教的人當作下一代的信徒在培養,長到十幾歲的時候發生了淮西河事故,從那時候起,兩條世界線開始合並,教派裏的人全都蘇醒了上一世的記憶,他們當然就更不願意放過我了。”

聽到這話,沈葵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沈葵關於上一世的記憶中,趙玲玲一直是個桀驁不馴的特殊存在,她似乎對於世界有著一種全然不同於常人的理解,哪怕處於極端困苦的環境之下,她也有著永不屈服的精神——因此,當後來趙玲玲逐漸臣服於裔神教的控制時,沈葵還曾困惑過很長時間。

沈葵試過和她溝通,想要了解她真實的想法,然而面對所有的疑問她永遠只回以冷笑。

她將自己藏在了厚厚的面具之下,到死都沒有說出真實的理由。

而直到此時,沈葵才終於明白,原來趙玲玲始終還是最初的模樣——她從未屈服,只是選擇了一種更為隱蔽而艱難的方式去抗爭。

兩人沒再說話,很快趙玲玲就將沈葵帶到了連通外部的閘門邊。

這一路過來雖然一直穿梭在隱藏的暗門中,但也實在是順利得不可思議,沈葵心中總覺得不安,難道裔神教就這麽信任他們藥物的作用,甚至連基本的防範都沒有?

她越想越不對勁,正要提醒趙玲玲,就在這時,只見趙玲玲動作飛快地在墻上的控制面板上輸入了一串指令,隨著指令的輸入,整個地下空間忽然發出巨大的警報聲。

“糟了!”

沈葵臉色一變。

然而趙玲玲卻仿佛對此早有預料。

她一拳打在面板上,破碎的玻璃劃破了她的手掌,她卻渾然未覺。

她徒手從中摳出兩根電線,鮮血順著她的手不停往下淌,她顧不上擦拭,掏出隨身的小刀將電線劃開,頓時,只聽“轟隆”一聲,面前的閘門竟緩緩打開了!

趙玲玲將沈葵往外一推:“快走!”

“那你呢?!”沈葵回頭一看,只見就在趙玲玲身後不遠處,一大波全副武裝的人正在急速靠近!

“別管我!”

趙玲玲大吼一聲,她將手上的兩截電線重新接上,剛剛打開的閘門又開始緩緩合攏,她轉身面向四面八方襲來的隊伍,背影在不斷下落的閘門中漸漸消失。

沈葵眼眶發熱,一種洶湧的情緒在她的胸腔中激蕩著,她深深地看了最後一眼,然後轉身向外跑去。

……

十個小時後,淩晨一點,若水市。

“快了,”季尋打著手電筒對照著地圖上的線路說:“從這裏往右拐,擦著山腳再走兩公裏就能到祭壇了。”

“你來過這裏?”沈葵說。

“很小的時候跟那個人來過幾次。”季尋將地圖疊好揣進包裏:“我只記得這個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有三百天都在下雪,我不喜歡雪天,每次從這裏回去後都會做很長時間的噩夢。”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當然,後來等我想起一切之後再回頭去看這段經歷才明白,其實那根本不是噩夢,只是上一世的記憶留下的痕跡罷了。”

“張春風有沒有告訴過你,為什麽非要讓你當祭品?我記得上一世他綁架你的時候並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後來既然你們父子相認,他完全可以將你替換下來,又為什麽堅持要讓你去送死呢?”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說這是神的旨意。”季尋翻了個白眼:“神告訴他力量會降臨在我們七人之間,所以他才可著勁的折騰了我們那麽多年。”

季尋的聲音在漆黑的山道間回蕩:

“我上一世從小就跟著媽媽,從來沒見過我爸,上學的時候同學們總嘲笑我,說我跟著媽媽長大,以後會是個小娘炮,我每次都跟同學打架,但其實心裏也很想有個爸爸。”

“被綁架的時候,雖然一開始很害怕,但後來意外發現綁匪頭子就是我那個從未見過的便宜老爹——說實話,姐,我那個時候雖然難過,但對父親這個角色的想象讓我對他的人性始終抱有一絲期待。”

“當然,事實證明,他確實無可救藥,可我也是直到上一世的最後才徹底看清這一點的。”

“可沒想到的是,這一世我出生後的情況和上一世完全顛倒了。我媽很早就和他離婚了,我從一歲起就跟在他身邊——當然那時候他經常不在家,大部分時間都是保姆在照顧我。直到後來發生了淮西河事故,他的記憶復蘇,想起了我在這些事情中的作用,從那之後他就頻繁地出現在我面前,像個模範老爹,忽悠我替他做了不少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