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普天同慶(第3/3頁)

穹天確實更新了!

它們有機會知道三國時期的結局到底是什麽!好想現在就看!

一些讀者已經迫不及待地當場翻閱,時不時掉出激動的眼淚,為裏面的情節唏噓不已。

蔔緹沒看過穹天的作品,但也聽說過藍星歷史的影響力有多大,它都能靠論壇帖子標題的劇透讀完整本書了,所以才一直沒有翻閱正文。它淺笑著,應對面前網友的激動敘說。它窺見遠處塞恩正激動得晃身邊的讀者,都晃出了殘影,生出一些丟臉、無奈,又毫無辦法。

“不僅更新了《吹又生》,還更新了《百年同》!作品署名都寫上了!”

《百年同》的署名變成了滄海與穹天,行文風格發生了許多不一致。

文章更新固然是好事,可其中發生什麽事?

“穹天能續寫,應該是得到滄海同意了吧……”

“還是說滄海的病情又糟糕了?”

在場讀者們的心情有些沉重。塞恩心有所感,翻到漁夫杯界面,找到一篇新文章,名為《桑田隨筆》。

作者是“孤帆”。

雖然這個筆名它們從未見過,但只要讀第一段,所有事先了解過藍星的讀者都知道那就是滄海。

文中的作者事跡也與滄海的經歷一致,年少得知命運的噩耗,放棄報考官方小說家,與朋友分離,了解野史,以民俗角度解說那藏在歷史的玄幻痕跡……作家的身份或許可以隱藏,可知識的厚度就像餡餅裏的陷一樣是藏不住的。

讀者們帶著緊張讀下去。

孤帆,或者說滄海,僅簡單講述了生平,他並不打算寫個自傳,而是選擇寫散文。他說他常與荀命散步聊天,於是部分文章可能比較口語化。

在這篇散文中,讀者們了解到一個更不一樣的滄海。他並不樂觀開朗,在文章的一開始反而有些憤世嫉俗:

“當世界對我不公時,我也對世界失望了。”

一個作家對死亡的思考緩緩在讀者面前展開。

“在收到化驗單時,偶爾,我會對死亡有種薄薄的恐懼,它像個彈弓一樣把我拉扯到我死後的世界。那時我停止了思考,無法見證這個世界會有怎樣的未來,我被時間徹底拋棄了。文壇上的流行語,‘多寫一點,讓它們在死後繼續影響世界’,並不能安慰我。我怎麽敢說我的淺薄文字能存活到我百年之後呢?而且我本人在那個世界是停滯的,終究是毫無改變。

“這時我又難免思考苦難意味著什麽。為什麽人在苦難後常做這樣一件事:思考生命的意義。許多作家在經受非人的折磨後寫出了驚世巨作。難道這個疾病也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應該感謝它成全了我的寫作之路?這道理簡直狗屁不通。如果我的時間還很長,我有足夠的力氣走到世界各個角落,了解各個地方的歷史,未嘗不能寫出更好的作品。”

讀者們以為後續會描寫命運的無奈感,心臟被捏緊,一些讀者已經不忍讀下去。縱使來到星際時代,死亡依舊是文學的永恒話題。

而滄海的文字卻出乎預料的克制,沒有嘶聲力竭,沒有自怨自艾,而是在孤獨地思考。好像疾病在他的人生中絕不會是主角。

“再多對死亡本身的思考,都不能阻止死亡。它不像數學題,今天多想一想,就能脫去一層神秘的面紗。可我們終究要想的,只是不必著急。因為死亡只是一個終點,而我們有很長很長的過程。我們的生活通常一團糟,文學卻能給出另一個可能性。生活離不開文學,精神需要這片文字作為寄托,哪怕知道肉.體上的終點,我還是要繼續寫作……”

滄海在寫作中表明並沒有想影響閱讀,而在座的讀者卻都從他的文字中讀到莊嚴又溫柔的思考。

也許並不是所有生物都重視這點,但內在的成長相當重要。思想的深度,能擴寬生命的寬度。一個思索過生命運行規律的人眼中的世界,一定和耽於享樂的人不同。被錘煉過的思想,面對未知、悲傷、恐懼,能有更多的真誠與坦然。

讀到最後,所有生物都被滄海筆下的平和所感染。它們感覺前所未有的擁有活著的動力。不是幸存者對不幸者的自私慶幸,而是自發地感覺讓每一天擁有意義,是多麽有力量的事。

“順便一提,今天和高中同學聚會了,因為今天是藍星和好日。”

淺淺一筆,已將滄海和穹天的故事都濃縮其中。

在場的生物無不動容,無論認不認識身邊的生物,都嗚咽著抱在一起。尤其塞恩和蔔緹這對夥伴,它們有過諸多小摩擦,在旅遊中想過分道揚鑣。但此刻它們在淚眼朦朧中,激動地相擁。

因為今天是藍星和好日!

作者有話說:

“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這樣想過之後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麽可怕。”《我與地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