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喉結

“怎麽就會撒嬌?”

霍延己已經很久沒對桑覺這樣說了, 倒是剛見面的時候常常說“別撒嬌”。

臨近宵禁時間,街道空無一人,偶爾有誰突然冒出來, 都是匆匆忙忙往家裏趕, 嘴裏還要罵上兩句:“媽的, 該死的霍延己,該死的宵禁——”

霍延己還沒反應,抱著他腰的桑覺就突然冒出頭:“你才該死!”

“……”

路人不知道桑覺是誰, 倒是認出了霍延己那套軍裝,頓時見鬼似的跑了。

“走了,回家。”

霍延己走了兩步, 桑覺卻沒跟上。

他回首看去,桑覺的眼神清透明亮,明明沒有委屈的神態,卻仿佛勾絲的蓮藕,讓人舍不掉,棄不能。

桑覺問:“我可以不租房子,住在你家嗎?”

霍延己道:“可以。”

桑覺立刻小跑過來, 抓住霍延己的手:“那快回去吧,我要憋不住了。”

兩人走在街上, 迎著晚風。

霍延己問:“什麽憋不住了?”

桑覺道:“尾巴,它好想出來。”

霍延己淡道:“忍著。”

桑覺踢著小碎步:“我忍很久了, 在酒館它就想出來了。”

霍延己眸色微動:“一喝酒, 尾巴就想出來?”

桑覺遲疑地點頭。

好像是這樣的,他依稀記得第一次去老卡爾的酒館, 也是喝了酒之後,到了老卡爾的家, 他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僅是尾巴,犄角、翅膀全都想出來,他甚至想變回惡龍,找個地方窩起來,嗷嗚兩聲,呼呼大睡。

可那樣會嚇著己己,他要忍住。

桑覺煞有介事道:“喝酒誤事。”

很快就回到了公寓樓,霍延己帶著桑覺走進電梯:“知道就好,以後不許喝了。”

桑覺道:“可是很好喝。”

霍延己按下電梯十一層,轉身看著桑覺:“那我們各退一步,以後只許在家裏喝,或者我在的時候。”

桑覺唔了聲:“好叭。”

小醉鬼還滿身酒氣,不過並不難聞。

走出電梯的時候,桑覺尚還清醒著,一進家門突然就跟丟了骨頭似的,全身一軟,往還在換鞋的霍延己懷裏一撞。

霍延己沒有動,垂眸道:“桑覺。”

平時的小惡龍都未必會聽話,何況小醉龍。

尾巴蹭得一下就冒了出來,褲腰被抵到了一個很低的位置,靈活地卷住霍延己的腰,把他往沙發上帶。

“桑覺。”

平時聽力最好的小惡龍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固執地把霍延己摁在沙發上,然後往腿上一坐:“我有一件想做很久的事。”

霍延己捏捏眉心,扶了下桑覺搖搖欲倒的上半身:“什麽?”

桑覺腦袋一歪,直勾勾地盯著某個地方。

霍延己眼皮一跳,在桑覺俯身的刹那下意識揚起下巴:“不行——”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惡龍對人類的嘴唇不感興趣,但他對脖子上滾來滾去的喉結感興趣很久了,就像貓咪盯上上了滾來滾去的圓球。

於是履行本著肆無忌憚的人生準則,小惡龍一口咬了上去。

身下人的全身肌肉瞬間繃緊,那只沾染過無數怪物與感染者鮮血的手瞬間扼住了桑覺的後頸,卻在將要擰斷的一瞬間堪堪收手,化為微僵的摩挲。

“桑覺,你在做什麽?”

桑覺含糊不清地說:“我在……咬你。”

“感覺到了。”霍延己下巴微仰,垂眸看著頸間的腦袋,“你再用點力,我們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團聚了。”

桑覺用小獠牙輕輕磨著凸起的喉結,霍延己說話的時候,還會引起嗡嗡的共振,很奇妙。

“為什麽?”

“我會因感染而死,而你會因感染我被捕擊斃。”

霍延己這麽說著,神色卻不緊張,只是渾身的肌肉神經都處於本能性的繃緊狀態,包括扶著桑覺腰的那只手臂,整潔肅穆的軍裝下,青筋畢露。

桑覺就像只好不容易咬住獵物致命處的小野獸,不肯輕易松口。

“他們抓不到……我。”

“那最好。”霍延己眼睛微眯,語氣越來越沉,“你先松嘴。”

桑覺哼了幾聲,繼續咬。

霍延己最後警告了一次:“桑覺。”

不僅有牙齒在磨喉結,還有濕潤的舌尖,也許是故意的,也許是不小心碰到。

霍延己倏地捏住桑覺的下顎,迫使他松開牙齒,然後猛得把人掀在身下——一切不過瞬息之間。

位置突然調換的小惡龍還是懵的,他甚至摸了摸自己的小獠牙,不開心道:“為什麽不給咬……”

霍延己拿開他的手:“桑覺,你的書單應該再加本生理書了。”

桑覺學著他的語氣,咕噥道:“桑覺不喜歡看書。”

兩人的姿勢實在有些微妙的曖昧,即便桑覺已經松口,喉結上的濕熱卻仍有殘留,有如‘附骨之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