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比你老爹有福氣。”(第2/4頁)

夏安遠看到紀馳眨了眨眼睛,然後睫毛垂下來。

夏安遠繼續悄聲說:“他剛才跟我說,其實不是這樣。”

他說,石縫裏開出來的草花最漂亮,月光偏愛這種漂亮,所以只照在你一個人身上。

婚宴結束之後是下午茶和晚宴時間,基本上只留下一些重要賓客和親朋好友。

下午許繁星他們幾個去打牌,最簡單的鬥地主,本來是齊銘拱著夏安遠一起打,但夏安遠真是非酋到家了,一連摸了好多把臭牌,許繁星臉都快要笑爛。最後沒辦法,兜裏帶的錢快要輸光,夏安遠還是求在一旁悠閑喝茶的紀馳來替了他,中途借著叫服務員加水的機會,偷偷把中午缺的那頓藥給吃了。

晚上的宴席自由一些,因為天冷,還是在室內,現場換成了一支爵士樂隊,兩位新人先跳了一曲開場舞熱場子,願意跳舞的都跟著上去跳,余下的三兩成群各自分散敬酒聊天。

其實這種晚宴長輩很少出席,但紀喬兩家的結合稍顯特殊,關系親近的幾家老老少少都留在了這。紀馳父母也不例外。

晚宴比午宴活泛得多,因此再沒法像中午那樣完全無視他父母的存在。注意到葉湘有意無意多看了自己幾眼,夏安遠悄悄問紀馳,如果不去打招呼會不會不大好,紀馳只是平淡地說了句,“還不到時候。”

還不到時候?

指的是自己還沒把紀馳追到手嗎?

這倒也是,即使現在自己被紀馳帶到他們面前,又該以什麽身份向他們介紹呢。

只是沒想到紀馳父親竟然會端著酒杯親自過來。

“人都帶到了這裏,”他淡淡看了夏安遠一眼,對紀馳說,“也不介紹介紹。”

紀瑉,這人的姓名可謂是如雷貫耳,夏安遠高中時就常聽同學提起,但實際上這是他和紀瑉的第一次見面。

起先只是遠看,就覺得紀家兩父子像極了,這麽一湊近,夏安遠幾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真的好像——不是五官肖像,是神態氣質太像,一樣冰冷、一樣有讓人望而生畏的壓迫感。僅憑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紀瑉的真實年齡,說他只有三四十也有人信,但他眉心有條淡淡的豎線,是常年皺眉才會留下的痕跡,叫人看上去不怒自威。

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這人是京城叱咤風雲多少年的人物,是紀馳的父親,夏安遠就湧上一陣滅頂般的窒息——毫不誇張地說,這人如果要想對自己做什麽,哪怕是想要自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恐怕也只是動動手指的工夫。

“說好了的,事情沒辦成之前,我們互不打擾。”紀馳的語氣同樣冷淡。

“那今天算我越界?”紀瑉嘴角竟然有笑一閃而過,他又看向夏安遠,音色要比紀馳的更低沉,“小遠?是叫這個名字吧?”

被他這麽一叫,說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夏安遠禮貌地對紀瑉笑了笑,主動做自我介紹:“紀叔叔您好,我叫夏安遠。”

那視線帶著銳利的打量,夏安遠摸不清楚紀瑉的態度,他將這個笑一直保持著,掩蓋住自己深重的呼吸。

“很多年前,我兒子告訴我他喜歡男人的時候,”半晌,紀瑉開口,“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站在他身邊的還是你。”

他問夏安遠:“小夥子,我不信你們兩個天生就是同性戀,真的改不了嗎?”

紀瑉問這話的時候臉色沉了沉,他們站的地方周圍沒什麽人,因此沒人能聽到他們在聊些什麽,但大家還是會時不時向他們投來別有意味的目光。

在他們這圈子裏,男人玩兒男人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把男人帶到自己親朋跟前,之前還從沒人這麽幹過。

夏安遠沒料到紀瑉會問得這麽直接,他深呼吸一口氣,想了想,擡眼直視紀瑉:“叔叔,我和馳哥的確不是天生就喜歡男人……對我來說,性向也許可以改,但對馳哥的喜歡……恐怕我這輩子都改不了。”

聽到這回答,紀瑉看了眼紀馳,臉色還是沉,他又問夏安遠:“你今天站到這裏,有多少人的眼睛盯在你身上,對你來說,這種目光怕都不是善意。現在社會是開放了,兩個男人的路照樣還是不好走,你要跟紀馳在一起,這些東西能承受得了嗎?再者,沒有子嗣也是個大問題,一個家庭如果沒有子嗣,你能保證年輕時的喜歡永遠不變質嗎,如果變質了,又能拿什麽來留住對方?”

夏安遠在他的追問下沉默了幾秒,然後轉頭,看著紀馳。

紀馳這時候也正看著他,像在等他的回答。

這眼神太深沉了,像直接觸碰到他心臟的軟肉上,夏安遠被看得眼眶都發燙,鼻腔裏全是酸意,他有些難以呼吸。

半晌,他這麽看著紀馳,緩緩地說:“或許……人生總是不能達到最理想狀態下的圓滿,就像學習工作,想要獲得好成績、高工資,就得付出更多的時間、精力、和應對付出這些之後仍然達不到預期結果的心理準備。我想要和馳哥在一起,就得有能抗住一切壓力決不放棄的勇氣和擔當,罵聲也好,無法確定的未來也好,這都不是會擋在我們之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