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追源
“死了?!”
虞拱免不了一驚一乍地叫起來。
江舟的取月異術所現,是三年前的秋闈大比。
那個老頭明明還在其中出現,幫著那郭暇換回了書稿,怎麽會死了?
虞拱不由疑道:“妙寂大師,你不會搞錯了吧?”
妙寂神色未變,淡淡道:“若你問的是這道興坊中人家,那就不會有第二個人。”
“余家世代在貢院為吏,到那余鬥已有近百年。”
“至於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貧尼卻不知了。”
虞拱不由朝江舟看了一眼,露出問詢之意。
江舟也沒有什麽異色,想了想,朝妙寂道:“大師……”
妙寂對虞拱臉色淡漠,愛搭不理,這時卻正色道:“江居士,你是我佛門德賢,貧尼不敢當居士大師之稱。”
江舟一愣,旋即一笑,也不糾結,笑道:“既然如此,恕我托大,妙寂道友,既然余鬥已死,不知那余漢一家,如今在何處?”
妙寂點頭道:“余家雖世代為貢院書吏,但也正因如此,要維系歷代子孫不丟了書吏之職,家中余財都用在了培養子孫讀書,打點各路環節,家世向來清貧。”
“直到三年前,余家忽然得了一大筆錢,便舉家搬離了道興坊,不知去向,此後之事,貧尼卻是不知了。”
虞拱急道:“哎,大師,你別不知道啊!此事事關重大,你再想想,那余家到底去了哪裏?”
妙寂搖頭道:“貧尼不知便是不知,這位大人若是不信,貧尼也無法。”
江舟揮手道:“虞都尉,既然妙寂大師不知,你也不要為難大師。”
說著,便站起身道:“妙寂道友,多謝見告,江某問完了。”
妙寂點點頭,便站了起來,又往戒壇走回。
虞拱道:“江大人,怎麽不多問幾句?這妙寂尼姑確實如傳言一般,消息靈通之極,也許會知道些什麽。”
江舟看了一眼那戒壇,便轉身道:“不必了,已經足夠了。”
虞拱一頭霧水,見江舟走遠,趕緊追了上去。
“江大人,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要老虞我繼續去查查那卷書稿的下落?”
江舟有點奇怪地道:“虞都尉,你怎麽對此事這麽上心?這案子好像也不歸咱們肅靖司管吧?”
虞拱一愣,旋即咧嘴笑道:“這不是事關大人你嗎?我老虞自然要上心些。”
江舟翻了個白眼:“誰跟你說這事與我有關?”
“那個……”
虞拱剛想說那個郭瑜,可想想這事一直都只是郭瑜想找江舟,而不是江舟想找她,事實好像這事跟他沒有什麽關系啊?
他這是馬屁拍錯地方了……?
江舟搖搖頭,背著手在街上閑逛起來。
心裏其實也轉動開來。
他這話像是隨口一問。
但其實卻並非如此。
郭瑜這事,從一開始就有點古怪。
他感覺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將這件事一直推向自己這邊。
明明是和他毫無關系的事情,卻在不知不覺間和他關聯到了一起。
他自己可以說是因為好奇心和不平之心作祟,虞拱呢?
還有郭瑜,為什麽從一開始就知道來找他?
江舟倒是沒有懷疑虞拱,他完全沒有理由。
只是這事著實透著古怪。
尋思片刻,便對虞拱道:“虞都尉,勞煩你去提刑司,替我取一件郭瑜的貼身之物來。”
“還有,再查查當年郭暇有沒有上榜。”
虞拱微怔,旋即應了聲是,也沒有追問,便匆匆而去。
他知道江舟必是有了計較。
剩下江舟一人,也沒有了閑逛的興致,回到家中,開始琢磨起這事來。
這樁案子,起點看似是三年前的秋闈。
書生郭暇,家境殷實,為人正直,好書法,癡書成性,有一卷字帖視若性命,從不離身……
在上屆秋闈大比考試之時,將字帖也帶進考場,還將字帖當成卷子交了上去,在考場外徘徊不去……
直到夜晚,遇到一個老書吏,說能給他換回,但事成後要三萬錢為報酬……
郭暇答應,老書吏果然為他換回,事後卻被貢院守軍找上門抓走,說他於考場舞弊,下獄問斬……
事後,老書吏的兒子如約得了“巨款”,舉家搬走,而那老書吏,卻是早十幾年前就死了……
這事,也太過巧合、古怪了些。
稍微捋一捋,就能猜到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早就算計著這郭暇。
至於早已經死去的老書吏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郭暇面前?
這一點,在此世卻也不足為奇。
畢竟陰司都有。
若是妙寂女尼說的余鬥與在月鏡裏看到的那老書吏確實是同一人,這事,八成和陰司還扯上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