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作繭自縛

“虎山君,不論是否如你所說,背後是否另有真相。”

虎山君一番話語,卻未能令江舟動容。

他神色未變,凝視它道:“吳郡鎮妖石碎,刀獄大亂,禍及無辜,皆是因薛荔而起,就憑這一點,我不殺她,已經是念在她曾於我有恩,可不是與她有什麽私情。”

虎山君見他神色嚴肅,目光冷峻,心中一凜,也不由暗暗叫苦。

唉……

它暗嘆了一聲,說道:

“是某孟浪了,不該以恩情相挾,益利相誘,江公子,不管你肯不肯出手相救,為表誠意,某便先將那金頂老……僧坐斷黃河百年之因由告知,也好叫江公子知曉那老……的真面目。”

江舟只是擡了擡手,示意它自便,愛說便說,不說便罷。

“唉……”

虎山君又是一嘆,虎目掃了掃四周,說道:“江公子此處可安全?”

江舟知曉它的意思:“你只管說來,現在就算是金頂那老東西,也無法窺破此間。”

太陰奇門陣,雖然未必困得住金頂,但僅是隔絕一方,不讓他窺破,倒是沒什麽問題。

虎山君也沒有懷疑,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

“江人子可曾聽說過前祀帝陵?”

江舟心中一動,也不遮掩,點了點頭:“聽過又如何?”

虎山君直言道:“金頂坐斷黃河百年,為的便是這前祀帝陵。”

江舟奇道:“他一個出家人,難道還覬覦前祀殘余天命氣運?”

“前祀氣運?”

虎山君面癱一樣的虎臉扯了扯,似乎是想露出冷笑,但除了讓人看著更害怕外,也看不出它那毛絨絨底下究竟是什麽表情。

“前祀已亡萬載,縱有一絲氣運殘存,也早在之前仙門與守陵人鬥法之時消耗殆盡。”

虎山君說著,看了一眼江舟。

它雖深居腸山,但虎子虎孫無數,腸山之中走獸精怪,也幾乎盡為其耳目。

如何不知,那一場鬥法,天命化劫,水淹江都,是被眼前這人的同門一力消彌。

仙門苦苦謀求的天命劫運,十成倒有七八是落在了那法海和尚手中。

虎山君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說道:

“不過,天命氣運雖已無存,但前祀乃前古天命所歸,氣運所鐘,掌人間興衰萬八千余載,底蘊之深,恐怕連當今大稷也遠遠不及,”

“即便消亡,其帝陵卻是歷代祀帝埋骨之所,其中所藏奇珍異寶,不可計數。”

“啊!我知道了!”

聽到這裏,一旁的弄巧叫道:“那個賊和尚就六根不凈,貪圖那帝陵中的寶藏!”

虎山君毛臉微扯,似乎在笑,只是沒人看得出來。

“某雖心恨此人,但也不得不說,那金頂雖是意癲性狂,但到底還是有幾分高僧道行,世俗財寶,尋常奇珍,於其不過是朝露雲煙,也入不得他眼。”

它看了一眼弄巧,想賣個好,露出溫和的神情,卻把小丫頭給嚇得身子一縮。

不由訕訕移開視線,朝江舟道:“不過這位小姑娘說得也算全錯,”

“金頂坐斷黃河百余年,所為者,確實與帝陵中所藏之物有關,”

“但那物事非是什麽財寶奇珍,而是一具前人遺蛻!”

江舟目光微閃,接口道:“真仙遺蛻?”

虎山君猛地一驚:“江公子竟也知曉?”

江舟搖頭,老實道:“聽說過,卻不甚了了。”

真仙遺蛻這個詞,本是上次偶然殺了那只黃河黑魚精,從其圖錄中知曉。

後來也曾身入黃河,想找到那黑魚精記憶中偶得遺蛻仙炁之地。

最終無果,反倒發現了先賢古玉成精的裴玉洞府,在其中遇上了黃河釣叟,以離和神光陰了他一把,算是出了一口氣。

真仙遺蛻,確實有足夠份量,連金頂老怪物也覬覦。

虎山君半信半疑,但江舟也不在意它信不信,它只好繼續道:“其實那遺蛻並非真仙所留,而是一尊真魔!”

“江公子當知曉,當年江都刀獄,曾因一尊真魔現世,遭遇大劫,”

“嘿嘿!”

它冷笑兩聲:“金頂當年出手降魔,還以金身坐斷黃河,親自鎮壓百余年,你道他真是慈悲為懷?”

“只因當年他也難奈何那尊真魔,依仗尊勝諸僧之力,佛寶之威,才勉強迫得那真魔遁入前祀帝陵之中,”

“真魔雖非真仙,但也是踏破了至聖之境,度過了三災之難,”

“於劫波之中泯滅性靈,附身於劫中外魔而成,除卻天上真仙,沒有誰能比真魔更清楚如何踏破至之境,更了解三災之秘,”

“金頂困於至聖不知多少年月,見此真魔,他如何能放過?”

“坐斷黃河百余年,不過是為了困死真魔,從中得到三災之秘,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