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太歲

“白雲城主……”

“葉孤城……?”

崔行之與金玉龍都不自禁地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

崔行之更似看到了一幅孤高淩世的畫面,不由自主喃喃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不僅是他,在場之人在這一刻,都隱約有種錯覺。

大河奔流,直上雲天。

白雲縹緲,群山萬仞之間,一座孤城傲立。

人如其名。

這才叫人如其名。

此人言行、氣度,都與這名號渾然如一。

不過在場之人,多是見識不凡之輩。

知道這是白衣人那極高深的武道境界所致。

其武道意志已凝聚到極致,顯化於外的武道化境。

出神入化,神意如畫。

甚至到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能幹涉他人意志,影響外物的境界。

這樣的境界,一般的武聖都做不到。

能以肉身武道,匹敵仙佛之流。

傳聞中,天下第一武道強者燕不冠將軍,倒是有這樣的能耐。

還有那位曾經驚鴻一現的一刀傾城,刀聖關羽,也當如此。

只是眼前此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相信。

“公子,此人當是個劍道高手,劍意驚天,世所罕有,當是極道之人,唯劍唯極,舍劍之外,眼中已無他物。”

金玉龍身後有一人走上前來,低聲耳語道。

所謂極道之人,都是一生只專注於一件事,舍此之外,再無他物。

此類人無論是其本身,還是其道,都是一種極端。

這種極端令他們在自己的道上登峰造極,卻舍棄了許多東西。

雖然強大,但在大多數人看來,已經失了正道,甚至入了魔道,難得善終。

金玉龍本已起驚惶之意。

若真是那等武道至聖之流,他確實會害怕。

若是極道之人,雖是令人忌憚,卻還不至於令他畏懼。

“葉孤城……?”

金玉龍微作沉吟,開口道:“我與閣下有仇?”

“葉孤城”道:“無仇。”

“可曾結怨?”

“無怨。”

金玉龍皺眉,他始終沒能從這白衣人臉上、目中,看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的身上,無論是體態、穿著、舉止,也都讓他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

一切都十分和諧、得體,完美無缺。

仿佛這不是一個人,而真是一把劍。

一把冷酷冰寒,卻又無暇無垢的劍。

就算是金玉龍這般“俗人”,也不禁生出這樣的一個念頭:這樣的人,不該到塵世來啊……

在今日以前,金玉龍絕對不相信,會有一個人,僅僅是一眼的風采,就能令他心折,為之欽服。

但他現在,確確實實是為此風采所折。

所以,即便是對方無緣無故殺了自己這麽多人,他竟然也生不出多少怒氣來。

若是可以,他並不願與此人為敵。

若是可以,能與如此人物為友,當是生平一大快事!

別說死上區區數百個黃金奴,便是數千數萬,但能與此等人把酒言歡,又何足道哉?

不過,就算他心中不願問罪,也是不能。

他是黃金谷少東家,黃金谷的臉面,不能墜。

金玉龍心中竟生出幾分可惜來,面上卻只能冷冷道:“既無仇無怨,閣下殺了我這麽人,若不給個交代,恐怕說不過去吧?”

“葉孤城”道:“葉某劍出無前,擋我者,死。”

言語依舊是無波無瀾,無喜無怒,只是在陳述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般。

金玉龍疑道:“擋你?你想做什麽?”

“殺你。”

不知為何,金玉龍聽到這淡淡的兩個字,第一時間竟不是憤怒、可笑,而是生出幾分難過來。

仍耐著性子道:“既是無仇無怨,閣下為何要殺我?”

“葉孤城”很配合,似乎有問必答般,淡淡說道:“有人請我來殺你。”

金玉龍終於有了一絲怒氣,忙追問道:“是誰?”

“葉孤城”道:“葉某師弟,江舟。”

金玉龍一驚,頓時明白了此人來意。

不由暗自生恨。

卻是對那個方人傑的怨恨。

若不是這方人傑沒見過女人,他又有求對方,又豈會得罪那姓江的,招來這麽個兇人。

他身後的人忽然又耳語道:“公子,聽聞不久之前,玉劍城執塵劍主廣發執塵劍帖,輾轉天下,劍會天下劍道高手,各路高手盡敗其手,被那執塵劍主折斷劍,”

“每次都聽其提到一人,說其為劍中之神,惜不能與之一戰。”

劍中之神?這名號倒是恰如其分。

不用看他的劍,金玉龍只看這人,就覺得他配得上這名號。

該死的方人傑,若不是他,我今日能得見如此人物,當可相見甚歡,引為平生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