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症結

齊慶不愧是一州刺史,再是不顯眼,他也是當世的大儒。

臉色一板,連虞拱這樣的糙漢、武道高手,也被震住,一時嚅嚅不敢言。

反倒是連中三品都未踏入的燕小五,卻能不受影響。

也不吃他這一套,更沒有給他臉的意思。

雙手往腰上一叉,小眼一豎,就罵了起來:“哪兒來的老梆菜?”

“千年的王八不屙屎——嘴裏腌糞呐!”

“噗……”

一聲失控的噴氣聲從梅清臣嘴裏漏出,引來眾人的目光。

“咳咳!”

梅清臣瞬間意識到不對勁,順勢就捂著嘴咳了起來。

“哎呀,失禮失禮,最近偶感風寒,實在是失態,見諒見諒。”

他這一打岔,讓齊慶一口怒氣憋在嘴裏,難以發泄,只漲得臉色通紅,目光來回在燕小五和梅清臣之間移動。

燕小五昂首挺胸,毫不避讓地瞪回去。

梅清臣目光躲閃,東張西顧,就是不正面看他。

“哼!”

“來呀!”

“給幾位官爺講述案情!”

齊慶到底不是常人,很快便壓下心中怒氣。

卻沒再給幾人好臉色,叫來一個家仆,便負手背過身去。

“是!”

“幾位官爺……”

這家丁倒也口齒伶俐,幾句話功夫,便將事情前後說清。

那齊懿竟不是不知不覺間突然被殺,而是早早得到了“金甲人”警告,還是接連三次,直到昨夜,才被人發現慘死房中。

……

自第一夜遇上金甲人後,齊懿再次見到了那個金甲人。

見齊懿竟然還未搬走,大怒道:“前者念你不知,恕你一命,今日你知而不避,吾豈能復容於汝!”

就要殺她。

齊懿再次哭求,說她父親性子剛強,絕不會受人要挾,尤其是鬼神之流。

那金甲人竟然也被她說動,再次放了她,只是警告她定要離去,不然定殺不饒。

次日,齊懿再次哭求齊慶,讓她搬離齊府,齊慶依然不肯。

不僅如此,還將把守小院的家丁、護院,全都杖責數十,罰其失職。

再入夜,齊慶更是親自搬了一張桌椅,坐在小院門外,院子內外,皆點亮燈燭。

他便坐在門外,讀書寫字,毫無畏懼。

直到深夜,齊家人只突聞一聲慘叫聲,破門而入,卻只見齊懿屍體,其狀之慘,觸目驚心。

……

待家丁說完。

齊慶背在身後的手已是顫抖不止。

自齊懿慘死,他便悲痛至極,更恨自己。

只是他一生剛強不屈,不願在人前顯露。

此時卻終於忍不住泣道:“都怪老夫,她曾三次與老夫說過,”

“苦求老夫讓她搬離,老自恃浩然風骨,鬼神不敢近,非但不答應,反斥責於她……”

他為人剛強於斯,此時竟落下淚來。

看得深知其稟性的梅清臣動容不已,忙出言勸慰。

江舟卻是忽然說道:“齊刺史,你說,第三夜,令嬡死前,你們只是聽到了慘叫聲,並未親眼見到那金甲人殺人?令嬡之死,也沒有人親眼得見,只見到了屍體?”

“不錯。”

齊慶應了一聲,旋即反應過來,不悅道:“怎麽?天波侯難道還懷疑老夫所言不成?”

江舟搖搖頭:“那倒不是。”

沒再問下去,朝同來的王平道:“全大夫,還勞煩你去查看一番。”

“好。”

王平應了一聲,就要走進齊懿的閨房。

齊慶卻喝止道:“慢著!你想做什麽?”

江舟回頭道:“自然是檢查屍體。”

齊慶怒道:“豈有此理!”

“男女有別,禮之大防,老夫之女,豈容他人褻瀆?”

“天波侯欲辱老夫乎?”

江舟道:“齊刺史,這也是為了查出兇手,”

“不行!”

齊慶怒而拂袖,斷然拒絕。

江舟眉頭微揚,緩聲道:“齊刺史,本侯不是在與你商量。”

“賊人接連在我陽州境內殺人,手段殘毒,如此行徑,實是壞我大稷律法,更不異於挑釁我陽州,本侯斷難容之,更有責任查清此事,捉拿真兇歸案,還陽州陽姓一個安寧。”

“齊刺史,你雖位高名重,卻也需守大稷律法,配合本侯查清此案。”

齊慶怒目相視:“你……”

話沒說完,江舟便直接打斷,凝視他緩聲道:“本侯不是在與你商量,明白嗎?”

“你……”

不待齊慶話語出口,江舟已經轉頭,朝外面守著的巡妖衛喚道:“來人,齊刺史喪女之痛,情難自禁,心神大傷,身體不適,請老大人下去,暫歇片刻。”

“是!”

這些巡妖衛如今唯江舟之命是從,自然不會因齊慶的身份有半點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