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觸動,慶典
江舟行於山間,足踏地脈樞機,一步之間,便似天地變換,景色皆不同。
看似一步步前行,十分緩慢,實則不知其速,難以計數。
江舟也並未去注意周圍景色,他在體悟元神之妙。
雖說三品入聖,即生元神。
但此時到了一品,他方才知元神真義奧妙。
無思無慮,自然虛靈,內念不萌,外想不入,獨我自主,謂之元神。
在此之前,識神、欲神混同其中,未免駁雜。
無思無慮,無想非想,卻也並非無有念頭。
反倒有種種真性靈光,活潑潑,天真跳脫。
正所謂:妄想不須強滅,真如何必希求。本源自性佛齊修。迷悟豈拘先後。悟則刹那成佛,迷則萬劫淪流。若能一念契真修。滅盡恒沙罪垢。
天馬行空,一念倏忽,在前在後,過去未來,種種暢思。
如同時時於天人合一之中,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能帶給他種種妙想奇思,全無不暢,實為悟道參機靈妙之境。
恍恍惚惚、靈光活潑之際,江舟自己也不知行有幾時,行至何方。
從山林荒野,越過鬧市人煙,又至深山野林……
重重復復,也未理會他人目光。
路上倒是遇上過不少修行之人,或是妖魔精怪之流。
他雖鎖住神氣,周身靈異處毫不外顯,卻不乏目靈之輩,看出他的不凡,未曾招惹。
也有不長眼的,或是強匪,或是妖魔,或是左道邪異,心存妄想,卻也未入他眼中,一步跨過,須臾即逝,他人往往只是刹那恍惚,便再無處尋他蹤跡。
一路之上,頗令得許多人疑神疑鬼。
乍聞北關陷落,李東陽失陷鬼狄之時的急怒之思,並非無存,只是不能縈繞其心。
大抵有幾分忘情之思。
並非無情,而是一種豁達包容,萬事難縈的心態。
雖是忘情,種種感動卻時時縈於心頭。
一路之上,常有令他念頭歡動感觸之景。
尤以種種生機往復為念。
或是野草破土而出的堅韌,或是花瓣凋零的淒美,或是新生兒呱呱墜地,雨點灑落,蟲豸破繭,鳥語獸逐……
種種萬象萬物,平日裏看都未曾看上一眼,竟都能令他生出萬般感動。
也因此種種諸般歡悅感動,更令他體會到“逍遙”之意。
聖人甘處濁世,仙人戲遊塵世,大抵都源於此念。
不知是第幾個晝夜更替,明月又高懸於空。
江舟於恍惚逍遙之間,途經一山林。
見一嬌小之影立於大石上,朝天叩拜。
皓月皎皎,有光如玉,照落其身,現出其形。
竟是一只白狐,人立而起。
發出人語之聲,清脆嬌媚如女子,口中喃喃念誦,似是某篇經文。
見江舟走來,雖血氣法力不顯,卻自有一股出塵脫俗之意。
白狐一雙清湛雙眸一亮,如空中明月。
正要開口呼喚,下一瞬,卻見江舟身形已失,待它急急去尋,卻見他已經出現在身後數裏之外。
頓時一驚,繼而更喜。
“喂!”
白影忽閃,下一刻,竟出現在江舟身旁。
竟然追上了江舟。
“你可是玄門真修?”
江舟一路鎖氣,它自然不可能得到回應。
“喂~!”
“你是啞巴還是聾子?為什麽不回答我!”
“說話!”
江舟微感詫異,轉頭看向於身旁疾馳的白狐。
這小狐狸竟然能跟得上他?
“你不聾!”
他的目光卻讓白狐明白,這不是個聾子。
“那你是啞巴了?”
白狐也不等江舟答話,便當自猜對了。
自顧自道:“看你有如此神異遁法,當是玄門真修無疑,那你能看懂道經了?”
“我問你,何為黑之宅?何為神之舍?刀圭又是何物?男子又如何懷胎?”
“喂!你說話啊!”
“哎呀,忘了你是個啞巴。”
“那可如何是好?”
江舟根本未曾開口,白狐卻自顧自地說了許多話。
“喂,你走慢點啊,我追不上你了!”
雖然白狐有異,竟能追上他。
卻終究差距太大,不過跟了片刻,便已難以為繼。
很便落在身後。
眼看相距越來越遠,白狐見江舟仍然沒有理會它的意思。
不由氣得白毛豎起,一條狐尾蓬發如旗。
呲了呲尖牙,似乎鼓足了勁兒,遙遙一蹦,竟是蹦到了江舟肩上。
江舟目光垂落,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也不去驅趕它。
白狐四爪緊緊扒在江舟肩頭,尖嘴露出一種偷到了雞的得意竊笑。
隨著江舟一步步行出,卻是漸漸露出驚異之色。
後面更是慢慢變成了一絲絲懼意。